次日清晨，慕容天拉着一车东西，送到了青鸾峰。</br> 当得知是沈长老送给自家师父的后，凌飞霜没有犹豫，帮他一起拉着东西上了山。</br> 待慕容天离开，两人看着那一箱子的衣物首饰和肚兜，皆是陷入了沉默。</br> “师父，沈长老……贼心不死？”</br> 凌飞霜犹豫着开口。</br> “咳咳……大人的事情你少过问，收拾一下，放我屋内去。”</br> 柳云沁俏脸微红，咳嗽一声开口。</br> 凌飞霜古怪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，点了点头。</br> 一年前沈长老来山上的时候，师父可不是这个态度。</br> 看着那一筐筐的东西，柳云沁美眸异彩闪过。</br> 这家伙，虽然平日里极为不正经，今天送的东西也不算珍贵，但也算是有心了。</br> ……</br> 复灵城，铁堂。</br> 当、当、当！</br> 沉闷的打铁声响起，沈安在光着膀子，挥舞着铁锤一次又一次的砸着台上剑胚，全神贯注。</br> 待得又九千锤落下，他才长出了口气。</br> 院墙外，那瞎眼孩童依旧趴在墙角，墙上放着的一笼包子已经冷了也没有动过分毫。</br> 当发现里面不再有声音响起，孩童知道今天的打铁结束了，于是跳下院墙离开。</br> 看着他消失，沈安在叹气摇头。</br> 这孩子，戒心实在是太重了，哪怕知道他人没有恶意，也不会随意让人接近。</br> “天色晚了，该回山看看慕容天那傻小子有没有进展。”</br> 看了一眼天色，沈安在在铁堂的小房间洗净一身汗水，换上崭新的白袍后离开。</br> 一路上山，还未走近，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之声。</br> 远远眺望，慕容天正与凌飞霜各持一柄竹剑，闪转腾挪，互相搓招。</br> 柳云沁就坐在演武场旁的椅子上，品茗观剑。</br> “这小子，才刚好就开始练剑。”</br> 沈安在摇了摇头，负手而立，行至前方。</br> 走的近了，他才发现柳云沁今天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衫，头上还戴了一根挂着小巧银铃的银簪。</br> 相比起以往的素雅出尘，今天的她要显得更为精致、动人。</br> “柳长老今日看来心情不错，还换新衣裳了？”</br> 柳云沁微微侧目，红唇轻启温婉笑道：“好看吗？”</br> 沈安在打量了一番，摸着下巴开口：“人好看。”</br> 说着，他还在心里吐槽。</br> 这新衣裳看上去跟以前的素雅青衫差了不少，衣摆还点缀着些墨竹画。</br> 也不知道啥眼光能看上这么土气的衣服。</br> 跟柳云沁以前温婉出尘的气质有些不搭，不过人好看，穿什么都好看倒是真的。</br> 明明这衣服就很土气，但偏偏穿在她身上，反而多了几分谪仙落尘的平易近人感。</br> 原本的一袭纯色青衫虽然将柳云沁衬托的绝美飘逸，可远观不可近看，但换上这一身墨竹青衫后，反而让她多了些世俗气息，美如画卷。</br> “衣服也不错。”</br> 柳云沁轻轻一笑开口，点了点旁边的椅子，眉眼温和。</br> “忙了一天炼器，坐下来歇息会吧。”</br> “你怎么知道？”</br> 沈安在一愣，有些诧异地坐下。</br> “青云峰峰主沈安在鹤发童颜，一袭白衣、丰神如玉，两鬓银发若雪，不难认。”</br> 柳云沁浅笑开口，“你每天去铁堂的事，复灵城满城都知道了。”</br> “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？”</br> 沈安在讪讪一笑，难怪最近在城里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的崇敬十分。</br> 虽然之前废了孙刘两家家主的事也有人看见，但也谈不上满城人都知道自己长啥样。</br> 估计还是天雪宗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的原因。</br> “看来这小子恢复的不错。”</br> 沈安在转头看向了在演武场上和凌飞霜练剑的慕容天，轻声开口，随后又面露疑惑。</br> “你徒儿如今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，肯定不止表面上的归元境初期吧？”</br> “确实不止，但你也别把她想的太离谱了，也就是个天灵境后期罢了，功法特殊，压制的越久，对她以后突破就越有好处。”</br> 柳云沁淡淡说道。</br> 沈安在眼角一抽。</br> 天灵境后期……罢了？</br> 这要是让老郑他们听到了，不得郁闷的好几天睡不着觉？</br> 苦修这么多年，没想到如今竟然被一个晚辈追了上来。</br> “你呢，你如今是什么境界？”</br> 柳云沁侧目，美眸微闪地看着他。</br> “我啊……锻体后期。”沈安在打了个哈哈开口，盯着她的眼睛，认真开口。</br> “你信吗？”</br> “不信。”</br> 一如既往的回答，沈安在早已习惯，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。</br> “虽然你是天生废体，但这世间亦有能脱胎换骨的机缘，比如灵境的升龙池，你那义父既然对你这么好，帮你改善体质，应该不难吧？”</br> 柳云沁盯着他询问。</br> “是不难，但我不愿意。”</br> 沈安在无奈一笑，“锻体后期多好，无争无斗，窝在这小小青云峰，安稳过上一辈子也挺好的，我不喜欢外面的尔虞我诈、生死厮杀。”</br> 虽然嘴上这么说，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无奈。</br> 系统不让他改善体质，说可能会引起谁谁谁的注意，他也没办法。</br> 毕竟狗命重要，虽然没有境界，但他有系统给的那么多底牌，跟突破了没什么两样。</br> 比如风之子的属性，现在他哪怕不用任何技能卡、或者斩仙飞刀，凭借着自身现有的精神力，与地灵境没有任何区别。</br> 换句话说，他现在就已经是地灵境武者了。</br> “你就不想去外面更大的天地看看吗，万一有朝一日，为了谁想走出去呢？”</br> 柳云沁忽然开口，睫毛轻颤。</br> “我能为了谁？”</br> 沈安在悠悠开口，“我除了这两个徒弟，什么也没有了，他们在这我就在这，他们有实力了要出去我也不拦着。”</br> 柳云沁秀眉微蹙：“为什么一定是徒弟，就不能是为了其他人出山吗？”</br> “为了谁，你吗？”</br> 沈安在忽然转头，玩笑般的开口。</br> “如果是你想让我出山的话，那倒是可以考虑，其他人就算了，毕竟我比较懒。”</br> 听着他的话，柳云沁目光躲闪一下，脸颊微红没有回话。</br>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，良久之后，她才将话题扯开。</br> “七天之后你有没有时间，陪我下山一趟。”</br> “下山做什么？”</br> “放花灯。”柳云沁轻声回答。</br> 沈安在一愣，“放花灯不是年关时候才放吗，为什么挑这个时候？”</br> “你陪不陪？”</br> “陪。”</br> ……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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