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主峰，灵符大殿。</br> “狼渊那边战况紧急，虽然镇南王已经回到了乾坤境，但面对周笑和他御下的赤炎虎两位同境，还是有些难以招架。”</br> 玄玉子语气沉重，“毕竟他才伤势刚刚痊愈，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巩固，狼渊那边就发动了攻势，况且这些年来，周笑也已经达到了乾坤境后期，甚至赤炎虎都到了乾坤中期。”</br> 众人面面相觑，皆是感到凝重。</br> 虽然平日里皇室跟灵符山没有什么太大的来往，甚至玄玉子还要避嫌，但真到了这种情况，他们还是不能坐视不理的。</br> “山里的事情要交给诸位来处理了，太上长老已经出关，若有任何情况，皆可去请示他，我今夜便启程去一趟狼渊。”m.biqubao.com</br> 随着玄玉子说完，沈安在往前站了一步。</br> “掌门，我跟着你一起去吧。”</br> 玄玉子迟疑了一下，还是点头。</br> 越早击退平天朝大军越好，有沈安在在，也能多一份助力。</br> 散会之后，沈安在第一时间回了青云峰。</br> 于正元已经在竹苑外恭敬等候了。</br> 见他回来，立马上前拱手：“弟子见过长老。”</br> “嗯，随我来吧。”沈安在轻轻点头，带他去了后山送他入道府。</br> 在里面领悟山河天剑符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。</br> 既然是老郑的徒弟，他自然能帮则帮。</br> 随后，沈安在又进入炼丹房里，炼了一整天的丹药。</br> 全是疗伤、恢复灵元气血之类的。</br> 他怕如果再有下次，自己的徒儿还会因为灵元不足等原因陷入险境。</br> 所以这次他是真的各种类型的都炼了两斤留给他们。</br> 有涅槃神火在，他炼丹速度本就极快，远非寻常炼药师能比。</br> 当他一脸疲倦地打开丹房大门的时候，萧景雪正牵着天乐，站在风雪下等候。</br> “师父……”</br> 萧景雪眼含担忧，这两天的时间自家师父根本就没有修习过哪怕一分钟。</br> 不是忙着这个就是忙着那个，现在听说又马上要赶往狼渊，她不免有些担心。</br> 沈安在摆手，将炼制的丹药都交给她后，看向了她旁边的孩童。</br> 除了眼睛和舌头之外，天乐的左手也断了。</br> 这让孩童看上去多有凄惨，望而可怜。</br> “天乐，为师答应过你要治好你的眼睛和哑疾，但师父现在还有事情要离开，就让师姐来帮你治，顺便让她帮你把手也治好，行吗？”</br> 沈安在微微俯下身子，轻轻拍去孩童身上的雪花。</br> 天乐点头，并没有任何犹豫、怀疑之色。</br> 反而是萧景雪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秀眉一蹙，支支吾吾地开口。</br> “师父……天乐师弟的伤太重了，弟子……”</br> “景雪。”</br> 她话未说完，沈安在便开口打断，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，语气严肃。</br> “能不能告诉为师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？”</br> “我……”</br> 萧景雪低下头，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，声音很轻。</br> “弟子在药王谷的时候，也曾下山行医，但……医死了人。”</br> 沈安在眉头一皱。</br> 这事他可从未人谈起过。</br> 也是，堂堂清水郡主，又算半个药王谷弟子，医死人的事情肯定不会传开。</br> 毕竟这事关双方颜面，也容易被人放大影响。</br> “能与为师详细说说吗？”</br> 萧景雪犹豫着，轻轻点头，开口叙说起了当年的事情。</br> 沈安在就在一旁静静聆听着。</br> 原来在萧景雪患上蚀骨之毒后，去药王谷的第一年还是饱含希望，眼中有光的。</br> 一直坚信就算北辰玄奕解不了自己的毒，也能靠着自己成为七品炼药师，自己救自己。</br> 直到那一年年底，也是这般大雪。</br> 北明朝有一城爆发瘟疫，药王谷弟子下山行医，她也跟着去了。</br> 看着同龄的北辰望舒救下了一人又一人，她也升起了些许好胜之心，于是在没有得到药王谷其他师兄弟准许的情况下，私自给一名普通人行医。</br> 瘟疫是祛除了，但萧景雪心神损耗下，体内蚀骨之毒爆发，顺着她渡入病人体内的灵气而进入了病人的身体。</br> 随后……</br> 等北辰望舒等人赶来的时候，人已经断气了。</br> 自那之后萧景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，再也没有争强好胜，眼中也失去了光。</br> “可你这两次在灵药堂，不是治好了很多人吗，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了蚀骨之毒的干扰，为何总是怀疑自己？”</br> 沈安在耐心地教导。</br> “弟子……”</br> 萧景雪看了一眼身旁的天乐，犹豫道，“那是因为师父曾经教过类似的情况，但我没有治过天乐师弟这种情况，我怕万一出了差错，他的眼睛和哑疾就永远好不了了。”</br> “你这是优柔寡断！”</br> 沈安在忽然正色，语气带有呵斥。</br> “瞻前顾后、自我怀疑，你忘了为师与你说过的青云峰第一准则了吗？”</br> “永不言弃，永远相信自己……”</br> 萧景雪说着，将头埋低，声若蚊蝇。</br> 天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，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。</br> 看着她还是如此，沈安在有些生气。</br> 慕容天那傻小子还好，但萧景雪却是年幼时心中留下的阴影，不将这阴影解除，她永远无法重拾信心。</br> “你随我来。”</br> 沈安在带着萧景雪一人离开，来到了某处山崖外看，从储物戒内拿出几枚丹药。</br> 那是当初岩李准备逃跑或是自杀时要用的一些毒丹。</br> 神火出现在他手心，这些丹药瞬间被融化成药液，混为一团。</br> 他右手一点，将这丹药直接打入萧景雪体内，后者面色顿时有些发青起来。</br> “为师本以为祛除了蚀骨之毒，是替你打碎枷锁，未曾想你的枷锁不在毒而在心。”</br> 沈安在看了一眼她，随后沉声开口。</br> “天乐的断臂一月之内若无法生出，那后续为师也没有办法，他的眼睛和舌头，为师这些日子用药液温养过，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，药液效果一过，以后也绝无恢复的可能。”</br> “师父……”</br> 萧景雪急了。</br> 急的不是师父忽然打入自己体内的毒素，而是小师弟的身体情况。</br> “为师马上赶去狼渊，至少一月才能回来，你小师弟能否恢复全靠你。”</br> “你体内的毒会在你炼丹、施针时不定时爆发，也许在你治疗天乐眼睛时会转而进入他的体内，此毒虽然不比蚀骨之毒，但你能抗，天乐却扛不住，毒素一入体他会即刻暴毙而亡。”</br> 沈安在微微回眸，目光严肃。</br> “书房内的书你可以随意翻看，里面也有为师的药道感悟，一个月时间，你小师弟的命和伤势，全看你了。”</br> 说罢，他不再犹豫，直接御风迎着漫天风雪离开。</br> “师父！”</br> 萧景雪在原地焦急呼喊，却只能看着人影越飞越远，目光犹豫不定。</br> 脑海中不断闪过当年那被自己医死的百姓面孔，心事重重。</br> 让自己去治小师弟的话……万一失误错过了唯一替他治好眼睛和哑疾的机会怎么办？</br> 万一……师父打入自己体内的毒害死了小师弟怎么办？</br> 各种焦虑和幻想下，让站在风雪漫天的山崖上的少女背影显得有些无助。</br> 她蹲在山崖旁，有些不知所措。</br> 踩踏积雪的声音响起，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肩头。</br> 侧目看去，天乐蹲下身子，用仅剩的右手在雪地上写下了一行字。</br> “师姐，我相信你。”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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