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当当！</br> 接连抵挡下，浩然剑仙忽然吐血倒飞。</br> 细看之下，承天剑剑刃处，已经多了好几处豁口。</br> 甚至其内裂纹渐布，看上去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。</br> “师父，认输吧！”</br> “师祖，没有修为加持，承天剑再打下去会碎的！”</br> 剑王山一众弟子们双目发红，大喊开口。</br> 如此打下去，他们的宗主会活生生因为灵器崩碎而一同殒命的。</br> “承天下浩然，不斩仁善、不杀老幼、不灭病弱……”</br> 浩然剑仙深吸一口气，面色憔悴了几分。</br> 他体内的生机，源源不断地涌入承天剑内。</br> 没有动用修为，是他身为浩然剑仙，身为长辈，身为剑王山宗主的尊严。</br> “宗主！”</br> “师父！”</br> 有人想要冲上去阻止，却被浩然剑仙挥袖布下的屏障拦住。</br> 当！</br> 厚重又清脆的刀剑相击声再一次响起。</br> 承天剑剧烈颤抖着，恍若在悲鸣。</br> 剑身内的生机，不断被魔刀所掠夺汲取。</br> 这让天乐的气势越发强大，每次出刀也更加汹涌力沉。</br> 轰！</br>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刀光闪过，浩然剑仙终于口鼻溢血，单膝跪在了地上。</br> 他手中的承天剑，已经断成两截。</br> 剑尖插在地上，印着血色穹苍后那朦胧的朝阳，也印着半跪在地的老人。</br> 这一幕，令所有人都愣住了。</br> 承天剑碎了。</br> 浩然剑仙……输了。</br> 这一次，没有人再去说浩然剑仙是忌惮沈安在，或是不尽力而为了。</br> 因为这一场输的代价，是一名冲虚境巅峰强者的性命。</br> 豁出了这条命也没能赢下魔刀血吞，他们又还有什么理由指责呢？</br> 反正要他们去跟魔刀血吞打，他们是不敢的。</br> “师父！”</br> “宗主！”</br> 剑王山众多弟子群情激愤，悲恸呼喊。</br> “我输了……”</br> 浩然剑仙老眼浑浊，失神地看着持刀一步步走来的灰衣少年，喃喃自语。</br> 他输了，输的很彻底。</br> 不光灵器输了，甚至连自身大道也输了。</br> 这天下的正义浩然，从来不是自以为是的正邪之分。</br> 在刚才那一刻，他深有所感。</br> 明白了有些时候，站在光明之上的人才是带来黑暗的罪魁祸首。</br> “结束了。”</br> 天乐眸光冰冷，眼中杀意不减。</br> 剑王山，也与那芸芸众生一般，想从师父那逼问出一个答案！</br> 他高举手中木刀，血气冲天。</br> “不要！”</br> 剑王山的人急了，怒喊出声。</br> 他们有人想冲上去，却终是破不开浩然剑仙所布下的屏障。</br> 唰！</br> 天乐的刀直直劈下，带着凌冽的寒光。</br> 浩然剑仙闭上双眼，直到此刻都没想过动用自身修为。</br> 然而，风声戛然而止。</br> 预料当中的锋芒并没有彻底斩落，而是停在了他头顶三寸。</br> 他睁开眼，看到了一袭白衣的男子，两指钳住刀背，静静看着他。</br> “为什么？”</br> 浩然剑仙声音微沉，有些不解。</br> “你死了，我徒弟就真成人人叫杀的大魔头了。”</br> 沈安在的回答也很简单。</br> 他松开手。</br> 天乐那充满杀意的刀，哪怕没有他的钳制也不再落下。</br> “本源灵器已碎，老夫命不久矣。”</br> 浩然剑仙摇了摇头，有些遗憾地看了眼承天剑。</br> “老三。”</br> 沈安在轻声开口。</br> “是。”</br> 天乐冷着脸点头，将刀挂在腰上。</br> 漫天的血气在此刻消弭无形，除了少年依旧冷冰冰的脸庞之外，再无恶鬼尖啸之声。</br> 阳光又一次落在了这千疮百孔的广场之上，微风和煦。</br> 见到那之前如杀神一般的少年，竟然如此听沈安在的话，浩然剑仙浑浊的双眼不由微动，有些意外。</br> “你的本源灵器，我徒弟之后会帮你修复如初，你死不了。”</br> 沈安在淡淡开口，右手捻风做针，迅速在浩然剑仙身上扎了十三下，护住其心脉。</br> “为什么？”</br> 这是浩然剑仙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。</br> 第一次问的为什么不让天乐杀了自己，第二次，是问为什么要救自己。</br> “你不是说我这三弟子是邪魔吗，那就劳烦浩然剑仙未来十年，寸步不离地监督我这弟子所作所为，一旦他真有入魔之兆，你可以动手杀他。”</br> 说到这里的时候，沈安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，补充道。</br> “假如那个时候你还愿意为了这些天下人去杀他的话。”</br> “这……”</br> 浩然剑仙皱眉，深深看了他一眼。</br> 监督十年……说到底，是希望自己保护他这三弟子十年吧？</br> 他就这么相信这位北海刀尊，绝不会被杀念控制入魔吗？</br> 看来那件事情，这位青云峰峰主早已有了答案。</br> 沈安在的声音也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，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浩然剑仙身上。</br> 有人希望他答应，有人不希望。</br> 比如天衢，他此刻就皱着眉。</br> 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天乐的行踪，待除掉沈安在之后，就可以动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。</br> 若是多一个浩然剑仙，会稍微麻烦一些。</br> “好。”</br> 最终，浩然剑仙看了一眼四周形形色色的人，轻轻点头。</br> 不是贪生。</br> 而是他也想看看，这浩然天下，什么是真正的正，什么是真正的邪。</br> 这场天下第三灵器的挑战，至此结束。</br> 有些戏剧化。</br> 没有人如所有人的预想当中那般结尾，而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料。</br> 血吞魔刀，成为了天下第三灵器。</br> 天衢目光闪烁，缓缓起身。</br> “既然北海刀尊挑战的事已经过了，那就该进入下一步了。”</br> “难得沈峰主出山，天某正好有事想请问一番。”</br> 听着天衢的发言，众人皆是回过神来，眉头紧锁。</br> 天衢想问的，也是他们想问的。</br> 沈安在瞥了他一眼，缓缓转身。</br> “你要问什么？”</br> “敢问那黑洞通道，是否因为沈峰主窃了天道之一所造成的结果？”</br> “你听谁说的？”沈安在眯眼。</br> “大家都这么说。”</br> “那我还说当年林家灭门惨案是你天家做的，是不是也可以？”</br> 天衢明显皱起了眉头，多看了他一眼。</br> “沈峰主，也是时候告诉老夫答案了。”</br> 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，众人循声望去。</br> 三千台阶之上，一名老者似乎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。</br> 不是别人，正是棋圣荀善。</br> ……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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