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混蛋，就不能老实点吗？”</br> 古清妍心惊肉跳，一想到昨晚感受到的那道窥察感知，她的头皮就隐隐在发麻。</br> 她很确定，那道感知力，来自玉衡仙子。</br> “要逃吗？”</br> 想到这里，古清妍渐渐冷静下来，她走到梳妆台前，瞧着镜中的自己。</br> “我已自封功力，气息跟过往有很大的不同，样貌也完全不一样…”</br> “破绽……”</br> 古清妍凝眉，思忖半晌，都没想到自己有什么破绽。</br> “巡天卫已经盯上那混蛋了，我若在这时候逃离，只怕……”</br> 古清妍摇了摇头，打消了逃离的打算。</br> 她很清楚，当务之急，是尽快恢复实力。</br> “如何恢复呢？”</br> 古清妍无奈，恢复功力的方法，她倒是有，但那需要回归一趟寒玉教才行。</br> 现在的她，被困在姑苏城了。</br> 李宅前方，伯阳字画铺。</br> 玉衡仙子宛若幽灵一般，打量着字画铺里的一幅幅字画。</br> “画功一般，这题诗…”</br> 玉衡仙子的目光，落在一幅‘大雪天，两人离别’的画像，在画像的右侧，有两行小诗：</br> 莫愁前路无知己，天下谁人不识君？</br> “这少年郎，倒是挺有才。”</br> 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异色，发现每一幅字画上，都题有几句小诗。</br> 来到柜台前，发现柜台上摆放着一本诗集。</br> 三变青楼赋。</br> 玉衡仙子坐在柜台里的老爷椅上，一边翻看着这本诗集，一边散出感知力，覆盖整座李宅。</br> 同一时间。</br> 东厢房的古清妍、厅堂右侧卧房里的田柒、紫影，皆是不动声色，察觉到了玉衡仙子的感知力。</br> 田柒、紫影状似无意地对视一眼，十分有默契地并未声张。</br> 正在泥坑里修炼缥缈游龙身的李素，修炼依旧。</br> 本想心分二用的玉衡仙子，注意力渐渐集中在柜台上的【三变青楼赋】上。</br> “忍把浮名，换了浅斟低唱…”</br> 看到这句词赋，玉衡仙子不自禁地轻吟出声。</br> “这些文人，还真是厉害，逛个青楼都能说的这般文雅。”</br> 玉衡仙子感慨，待翻看下一首时，秀眉微微一动，眼里渐渐闪过一抹惊异。</br> “这是……”</br> “缥缈游龙身？”</br> 凝神感知半晌，玉衡仙子眸光闪动不定，在她的感知里，泥坑里的李素，正在演练缥缈游龙身的步伐。</br> “我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。”</br> 许久，玉衡仙子轻舒一口气，一时间，想通了许多事情。</br> 在城外的那座破庙，她确定妖姬古清妍吃了千年血蛟的内丹，中了千年血蛟附带的淫毒，并且已经跟某个男子苟合，解了淫毒。</br> 最近几天，她一直在搜寻妖姬古清妍的下落，却忽略了帮古清妍解毒之人。</br> 破庙里并没有尸体。</br> 住在这座宅子里的少年郎，在那位左千户眼中，应是淬体境。</br> 少年郎已非童子身。</br> 少年郎懂得道门天宗的传承玄功之一缥缈游龙身。</br> 她的储物袋里，正好有这一门玄功的秘籍。</br> “古清妍修炼的是九阴寒玉功，没突破最高层之前，一旦破身，功力倾泄于男…”</br> “如此，一切都说得通了。”</br> 玉衡仙子心想。</br> 得了妖姬八成功力，就算在淬体境破身，对于这少年郎，也没什么影响。</br> “他懂缥缈游龙身……”想到这里，玉衡仙子眉梢轻轻挑了挑，感知轻轻扫过宅子里的另外三女。</br> 平平无奇的厨娘。</br> 眉眼如画的小妾。</br> 高挑清冷的美婢。</br> 中午时分。</br> 李素从泥坑里跳出，来到古井边，提起水桶，冲了冲身子。</br> 眼见厨房已升起炊烟，美厨娘正在忙碌，李素想了想，觉得仅是晚上吃血蛟肉，有些慢了。</br> 他回到书房，拿出了香囊储物袋，探出两根手指，插了进去。</br> 字画铺里。</br> 玉衡仙子眨了下眼睛，眼眸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。</br> “怎么会……”</br> 厨房里。</br> 古清妍看着李素送来的两块血蛟肉，头皮直接就麻懵了。</br> “单独炖，我自己吃的。”李素随口交代一句，便离开了厨房。</br> “好。”古清妍忍着惧意，尽量平静地回了句，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要吓软了。</br> 玉衡仙子已经注意到这小子了，可这小子仍是不知死活，居然敢在这种时候，拿出血蛟肉，这跟明晃晃地提着储物袋，在玉衡仙子面前晃荡有什么区别？</br> “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蠢货呢？”</br> 望着桌案上的血蛟肉，古清妍真的快绝望了。</br> 回到书房。</br> 李素坐在书桌前，从香囊储物袋里取出【缥缈游龙身】的秘籍，研读起来。</br> 在这之前，秘籍的内容，已熟记于心。</br> 翻看秘籍，直观的视觉体验，更有利于感悟。</br> “距离修炼大成，还差的远呢。”</br> 李素轻语，他反复翻看着秘籍，加强自己的记忆和理解。</br> 字画铺里。</br> 玉衡仙子已经冷静下来。</br> “妖姬抹掉了我留在储物袋上的灵印，这少年郎仅是淬体境，尚无法炼化…”</br> 玉衡仙子想着，她忽然有些好奇，妖姬古清妍为何要把这储物袋留给这位少年郎。</br> “故意让这少年扰乱我的视听？”</br> “还是说…妖姬很看重这少年？”</br> 玉衡仙子沉吟不语，感知力再次扫过李宅里的三女，她暂时无法确定，妖姬古清妍是否就是这三女当中的一人。</br> 能够确定的是，若妖姬是这三女中的一人，那必然已经发现她的感知窥察。</br> “至少储物袋找到了。”</br> 玉衡仙子再次翻看柜台上的【三变青楼赋】，心态比之昨晚，淡定许多。</br> 其实，她颇为感慨。</br> 原本盯上李素，仅是想要帮着武氏查一下这少年郎，进而再请武戬帮她搜查妖姬古清妍的下落。</br> 却没想到，这少年郎竟给了她如此大的惊喜。</br> 中午饭点。</br> 书房里。</br> 李素瞧着书桌上丰盛的午饭，十分大方地奖赏美厨娘古清妍一块血蛟肉。</br> “多谢主人。”古清妍恭敬道谢，在李素面前，吃下了一块手心大小的血蛟肉。</br> “昨晚，吃过这煮肉，有特殊感觉吗？”李素不动声色地问道，经历过昨晚，他基本确定，这血蛟肉不仅蕴含着丰富大补的药效，同时还附带些许毒性。</br> 古清妍低着脑袋，小声道：“身体一直热乎乎的。”</br> “这肉比较补，是像我这种武夫的专用食材，你平时吃一两块，问题不大。”李素说道，他仍是觉得眼前的美厨娘，有些问题。</br> “多谢主人赏赐。”古清妍一脸感激，心里暗骂了声‘奸诈’。</br> 她明白，眼前这混蛋，仍旧还在怀疑着她。</br> “去吃饭吧。”李素说了句，便大口朵颐起来。</br> “是。”</br> 古清妍走出书房。</br> 饱餐一顿的李素，在书房里盘坐，运转【太上御鼎诀】，炼化血蛟肉的大补药效。</br> 在他身后，玉衡仙子似真正的幽灵一般，右手轻动，探出一缕清灵之气，渗入李素体内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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