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居然亮了，我这次…”李素想着，忽然意识到不对，过往每次屏息至极限后，都要大口呼吸一段时间，才能缓解窒息感。</br> 这次屏息修炼的时间好像更长，可自己却并未感受到丝毫的窒息。</br> 紫影看着宛若血人的李素，直接道：“我需要你去一趟千户所，找左林过来。”</br> 李素一怔，迟疑道：“你和小柒……”</br> “有事，别多问。”紫影淡淡说道，说完，又补充一句，“如果我们离开，我会提前跟你说一声。”</br> “这样啊。”李素放下心来，站起身，迈步走向紫影。</br> “这混蛋…”紫影面皮微抽，稍稍避开了目光。biqubao.com</br> 药浴淬体之时，自然是没穿衣服的。</br> 轻轻震了震身子，李素发现，身上似是沾上了一层凝血，竟没能震干净。</br> “去，给我提一桶井水过来。”李素瞥了眼紫影，直接吩咐道。</br> 紫影瞪眼，“你在吩咐我做事？”</br> 李素没好气地道：“难道你想让我这样走出去？你就不怕被你家小姐看到？”</br> “你……”紫影气急，狠狠地瞪了眼李素，十分无奈地走出浴室，给李素提来了一桶清水。</br> 她确实担心，李素有可能会污了自家公主殿下的眼睛。</br> “我来帮你。”提桶回到浴室的紫影，冷冷一笑，一桶水直接泼到了李素身上。</br> 李素站着没动，笑眯眯地接下了扑面而来的这一桶水。</br> “那就麻烦紫姐姐了。”李素直接伸开双臂，大咧咧地说道。</br> 紫影俏脸一红，瞥了眼李素的身子，发现那一桶水并未浇灌掉李素身上的凝血，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。</br> “继续。”李素悠悠说道。</br> 紫影：“……”</br> 这混蛋，真欠揍啊。</br> 上午，李素来到了城北千户所。</br> “千户大人正在招待贵客，公子先去千户大人的书房等一会吧。”一位姓杨的总旗，笑呵呵的引着李素来到了左林在千户所的书房。</br> “什么贵客？”李素好奇。</br> 杨总旗低声道：“朝歌城的天奴。”</br> “天奴…”李素一怔，不动声色地道，“天奴怎会来咱们姑苏城？”</br> 朝歌城，是大乾皇朝的皇都。</br> 天奴，即是天家之奴，专指皇宫里的宦官，对于宦官来说，这是一种尊称。</br> “呵呵，卑职可没资格知道。”杨总旗呵笑。</br> 李素不置可否，知道这位杨总旗，不是不知道，而是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，不敢多言。</br> 来到书房，李素十分熟稔地坐在书桌前，第一眼就瞧到了书桌上摊开的【古文观止】。</br> “曹刿论战…”</br> 李素嘴角含笑，在想老左读这篇文章的时候，惊叹之余，是否在后悔，没能收他这个天纵之才当弟子。</br> “这些年，为了赚钱，我肚子里也没多少学问了啊。”想到这里，李素有点蛋疼，前些年，他就意识到，自己出诗集出的太频繁了，并且每本诗集里的诗词太多了。</br> 忽略了物以稀为贵的准则。</br> 临近中午，左林来到书房，瞧到李素正倚在老爷椅上、双脚搭在书桌上，面皮忍不住一抽。</br> 这混小子，倒是真不见外。</br> “你最近来老夫这的次数有点频繁。”左林来到书桌前，提起书桌上的茶壶，给自己倒了一杯。</br> 李素睁开双眼，坐直身子，“紫影让我来的。”</br> 左林手中动作一停，盯向李素。</br> “他让你去一趟，说是有事商量。”李素直接说道。</br> 左林冷静问道：“可曾说原因？”</br> “这倒没说。”李素摇了摇头，想到玉衡仙子正在李宅，他一时有些犹豫，不知该不该说。</br> “看你的样子，是有事在瞒我。”左林轻哼。</br> 李素脸色如常，“瞒不瞒你，你去一趟不就知道了，还担心我会害你不成？”</br> 左林饮茶，摇了摇头，“最近情况特殊，你可以来我这里，但我不能轻易去你那里。”</br> “情况特殊？”李素诧异。</br> 左林道：“来了很多外地人，有些人盯上了老夫，老夫若是去你那李宅，他们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查你。”</br> “额……”李素顿了顿，迟疑道，“敢盯上你的人，查我还需要理由？”</br> “姑苏城四座千户所，谁不知你和老夫关系密切？”左林淡淡道，“他们盯上老夫，自然不会忽略你。”</br> 李素心头微跳，看着左林，“他们是盯上了你，还是盯上了我新纳的小妾？”</br> “你觉得呢？”左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。</br> 李素皱眉，缓缓问道：“他们什么时候盯上你的？”</br> 左林道：“你迎娶老夫那位远房表侄女之前。”</br> “所以，他们一直都知道他们要找的人，在我李宅？”李素头皮发麻。</br> “后悔了？”左林盯着李素。</br> 李素轻哼，幽幽道：“我有选择吗？”</br> “有。”左林微笑道，“你可以选择跟老夫一起，见一见这幕后之人。”</br> 李素一怔，抬眼看向左林。</br> “还愣着作甚？”左林轻哼，“既然来了，就跟着老夫见见世面去。”</br> “去哪？”李素站起身。</br> “太湖。”</br> …</br> 太湖，古称震泽，周边流域河港纵横，河口众多，盛行渔业之余，常有蛇蛟之祸。</br> 玉衡仙子斩杀的千年血蛟，便是近百年来，太湖流域最大的祸端。</br> “斩杀血蛟，造福一方百姓，这功劳自然该归于皇朝。”</br> 太湖深处，一艘豪华巨船的甲板上，当代武安王武戬遥望东方，冷峻如渊的面孔上，隐隐流露着几分讥讽。</br> 在武戬左右两侧，各站着一人。</br> 左侧是曾和李素交手的巡天卫武风云。</br> 右侧是一位穿着红色宫裙的绝色女子，一头垂地秀发松松挽起，肌肤白皙似玉，吹弹可破。</br> “真无耻啊。”红裙女子感慨说道。</br> “无耻吗？”武戬淡笑道，“古来世事皆如此，在大乾境内，能够造福百姓的，只能是皇朝。”</br> 红裙女子瞥了眼武戬，调侃道：“父亲大人此言，更像是朝歌城的六部官吏所说。”</br> “是吗？”武戬不置可否。</br> “来了。”武风云忽然说道。</br> 红裙女子望向东方，极远处，薄雾笼罩下，一叶扁舟正在缓缓驶来。</br> “就是那少年一拳轰飞了你？”红裙女子问道。</br> 武风云脸色闪过几分不自然，闷嗯一声，又忍不住强调道：“我就用了三成力道。”</br> “待会姐姐帮你教训他一顿。”红裙女子笑道。</br> 她叫武瑶，武戬嫡女。</br> “用不着。”武风云闷声道。</br> “别小瞧他。”武戬瞥了眼武风云，“你已经败了一次。”</br> 武风云握紧了双拳，沉声道：“今日若有机会，我会向父亲大人证明，我那不是败。”</br> “弟弟，还是让姐姐来试一试他吧。”武瑶盯着越来越近的渔船，眼里闪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锋芒。</br> “用不着。”武风云面无表情。</br> 武瑶没多说，心中已打算，待会定要寻机，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敢轰飞弟弟的少年郎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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