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宫里。</br> 伴随着李素越发深入的介绍，姜薰儿的祖窍之灵已彻底沉默，即便她对身体的掌控有所延迟，脸颊上也是无可避免地浮现了丝丝红晕。</br> 她发现，自己可能真的小瞧孕育生命这件事了。</br> 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安静地躺着就好，完全没想到，当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门道道。</br> 这使得自认为早已淡定从容的她，开始心慌意乱。</br> “这绝对不是你一个人，亦或是我一个人的事。”说到最后，李素居高临下看着躺在玉台上的姜薰儿，“如果你仍旧愿意，那就先把眼睛睁开，看着我。</br> 我需要彻底明白你的态度，才能进一步帮你。”</br> “……”</br> 半晌的沉默过后。</br> 姜薰儿睫毛微颤，缓缓睁开了双眼，真切地看到了李素的模样。</br> 和她感知到的一样，体魄修长，面容俊朗，即便是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里，也是一脸的妖孽之姿。</br> 她并不讨厌这张面孔。</br> “站起来。”李素吩咐道。</br> 姜薰儿站了起来，脸颊上渐渐再次浮现红晕。</br> “告诉我，你愿意还是不愿意？”李素盯着姜薰儿的眼睛，声音平淡无波。</br> 姜薰儿沉默片刻，缓缓点了点头，“我愿意。”</br> 李素张开了双手。</br> 姜薰儿深吸一口气，她已经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……就在不久前，眼前的伯阳道友，已经告诉她应该如何做了。</br> “……”</br> 地宫不分昼夜。</br> 在帮姜薰儿百分百契合祖窍之灵的同时，李素心里其实也有着新的想法。</br> 并且，还是两种法子。</br> 一是阿珂的妖丹…阿珂的妖丹，能够净化血脉，使得血脉跟血脉中蕴含的灵，完美融合。</br> 这极有可能~能够真正地帮到姜薰儿。</br> 二是黑暗血凰的血脉。</br> 按照姜薰儿的父亲火祖所说，姜薰儿体内拥有诸多强大异兽的血脉…这意味着，姜薰儿和他一样，也是可以融合各种异兽血脉的。</br> 若是姜薰儿获得黑暗血凰的血脉，是可以像黑暗血凰那样，以灵为基础，塑造完美契合祖窍之灵的新身躯。</br> 至于火祖的法子…在体内孕育生命、引得祖窍之灵百分百融入身体血肉当中……这在李素看来，不一定能够成功；即便成功了，也只能算是下下策。</br> “我这个人，一向大方。”</br> “你想要的下下策，我会给你。”</br> “并且，要是让我开心了，再给你一个上上策，也是无妨的。”</br> 李素淡定自若地想着。</br> 他觉得，应该尊重火祖的研究成果。</br> 就算是下下策，也该尝试一下。</br> “为什么感觉，好像忘了某件事？”</br> “我也是真混蛋，这种时候，居然还想其它事？”</br> 两日后。</br> “如何？”李素看着身下的姜薰儿，温声询问。</br> 姜薰儿脸颊泛红，眼眸里似蕴有一汪秋水，她看着李素，一时欲言又止。</br> “怎么了？”李素诧异，看出了姜薰儿的异样。</br> “好像不一定需要孕育生命。”姜薰儿低眉，声音里含着几分不自在。</br> 李素眨了下眼，不动声色地问道：“具体说说看。”</br> “我感觉祖窍之灵和身体的契合度，变得更密切了。”姜薰儿低声道。</br> “额……这正常吗？”李素顿了顿问道。</br> 姜薰儿轻轻咬了咬嘴唇，好一阵后，说道：“自从我的灵无法跟身体百分百契合之后，一直以来，都是灵在掌控身体，即便是融合各种强大异兽血脉时，也是我的灵先沟通身体之后，融合血脉时的痛，才反馈到灵上的。</br> 这一次，跟你在一起，很多时刻，都是身体拉扯着灵，使得灵感受到身体所感受到的一切。</br> 虽然也有延迟，但这跟过往完全是两种情况。”</br> 李素想了想，沉吟道：“你是想说，只要我和你一直待在一起，即便不孕育生命，你也有可能一点点地恢复，使得身体和祖窍之灵百分百契合？”</br> 姜薰儿脸颊泛红，低声道：“至少能够无限接近百分百契合。”</br> “那这应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”李素说道。</br> “嗯。”姜薰儿轻嗯，小声道，“我已经等了无数年，对于我来说，时间不是问题。”</br> “我是想说，你是否愿意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，一直陪伴在我身边？”李素看着姜薰儿。</br> 姜薰儿脸颊泛红，再次轻轻嗯了声，和这位伯阳道友相处的这两日里，她受到了极大的冲击。</br> 漫长的沉睡岁月，已被打破，她不想再继续沉睡，不想灵和身体存有空隙。</br> “还有一点，我希望你能提前明白。”李素说道，“我并不能日日夜夜、时时刻刻陪着你。</br> 我只能说，我会尽量抽出足够的时间来陪你。</br> 你应该是知道的，我心有所属。”</br> 姜薰儿渐渐冷静下来，再次轻嗯一声，心里泛起了几分过意不去，知道自己有愧于这位伯阳公子的那位‘心有所属’。</br> “咱们还需要重新定义一下咱们的关系。”李素继续说道，“为了方便以后的相处。”</br> 姜薰儿抬眸，看着李素，“道友请说。”</br> “在你彻底恢复之前，你我单独相处之时，我们是道侣。”李素看着姜薰儿，“我会想尽各种办法，帮助你的身体契合你的祖窍之灵。</br> 同样的，你也要尽到道侣的责任，满足我的所有喜好。”</br> 姜薰儿眸光微动，轻轻嗯了声。</br> 这很公平。</br> 眼前这位伯阳道友，是父亲眼中这方天地未来的至强者，未来的成就，甚至有可能超过父亲。</br> 在姜薰儿眼里，自己能够成为这位伯阳道友口中的道侣，其实是有些高攀的……尽管，她曾是帝女。</br> “既然如此…”李素轻轻捏起姜薰儿的下巴，刚欲继续说些什么，忽然感到了上空有一道视线，正在注视着他。</br> “不对。”</br> 李素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，盯着姜薰儿，温声说道：“你需要休息，我送你进一处密地，在那里，有无尽的资源可供你吸收，如果你倦了，只需呼唤我一声即可。”</br> “好。”姜薰儿脸颊微红，刚刚，她还以为伯阳道友要继续帮她契合身体和灵呢。</br> 李素身影一闪，兽化成三丈雪鳞蛇，一口吞下姜薰儿，将之送到肾脏附近的一处窍穴里。</br> 转瞬恢复人形，穿上冰清雅所化冰蓝色锦衣，站在玉台之上，抬眸望向上空。</br> 上空，有一团血色氤氲。</br> 氤氲当中，有一道盘坐的身影。</br> 田柒的娘亲，楚国皇后，萧灵瑶。</br> “难怪一直觉得忘了某事…”李素脸色平静，心里却十分地不自在…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，自己在这位灵瑶皇后眼里的形象，只怕已经碎了一地。</br> 在跟姜薰儿相处的这两日里，他稍稍放纵了些，并且稍显霸道……这倒不是故意折辱姜薰儿，主要是他很清楚，姜薰儿曾是一代帝女，是身份尊贵的绝世天骄，在确定自己不可能一颗心只给姜薰儿的情况下，一味的温和是没用的。</br> “阿朱。”李素轻声询问道，“以你现在的状态，能吸收你心脏的力量吗？”</br> “我暂时不行，但是你可以。”朱雀妖灵的声音，在李素脑海里响起，“萧灵瑶吸收的很勉强，如果仅是她吸收我的心脏，最少也需要三年才能吸完。”</br> “这样啊…”李素盯着血色氤氲看了一阵，身体开始暴涨，同时绽放金色光芒。</br> 眨眼间。</br> 六丈金身显现。</br> 李素盯着眼前的血色氤氲，想了想，脑袋兽化成饕餮，张嘴一吸，血色氤氲倾涌而动，似洪流一般，尽皆涌入李素的饕餮之嘴里。</br> 萧灵瑶的身影彻底显现。</br> 她盘坐在空，幽幽地盯着李素，脸颊泛起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晕。</br> 吸尽朱雀妖灵的心脏，李素脑袋恢复本来面貌，瞧着萧灵瑶，微笑招呼道：“岳母大人。”</br> 萧灵瑶脸颊上浮现黑线，皮笑肉不笑地道：“岳母？本宫配吗？”</br> 李素咧嘴一笑，身影恢复如初。</br> 萧灵瑶暗哼一声，站直身体，来到了地面。</br> “我有必要向您解释一下，我和小柒来到这里之后，发生的所有事情。”李素温声说道。</br> “还需要解释吗？”萧灵瑶冷笑，原本，她还真以为这男人不近女色、只钟情自家女儿小柒一人呢。</br> 这两日里，她简直算是大开眼界。</br> “阿朱可以为我作证。”李素淡定说道，“阿朱，就是被你们萧氏皇族困在朝歌城护城大阵里的朱雀之灵。”</br> “是，我可以为李素作证。”朱雀妖灵的声音，直接传入萧灵瑶脑海。</br> 萧灵瑶一怔，淡淡道：“说说看。”</br> “您听说过灵域吗？”李素温声问道。</br> “灵域？”萧灵瑶蹙眉，眼里闪过一抹茫然。</br> “灵域，是灵达到帝境之上的一个境界。”李素轻声讲述，“我和小柒刚来这里，就遇到了一位号称是火祖的强者，他施展灵域，使得小柒和您暂时处于一种静态……”</br> 李素并未隐瞒，将火祖所说的一切，都告知了这位便宜岳母。</br> “祖窍之灵和身体无法百分百契合？”萧灵瑶若有所思，说道，“那位火祖的境界，只怕很高很高，能够化死而生。”</br> “能够存活九个时代，实力自然很高。”李素道，“我希望您能理解，他曾有机会独善其身，离开这方天地。</br> 但，他选择为了这方天地而战，最终身死道消。</br> 他最后的叮嘱，我无法不帮。”</br> 萧灵瑶斜睨李素，“你是无法不帮，还是乐得其中？”</br> “回答这个问题之前，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。”李素看着萧灵瑶，“您是希望我帮小柒光复楚国，还是希望我带着小柒，退隐天下？”</br> “什么意思？”萧灵瑶蹙眉。</br> 李素道：“你是大乾的公主，又是楚国的皇后，应该明白，我若是帮小柒复国，那皇帝之位，大概是我来当，小柒当皇后。</br> 既是皇帝，免不了要为了平衡各方势力，纳几个贵妃。”</br> 萧灵瑶气笑了，“当皇帝还没一撇呢，你就想着纳贵妃了？”</br> “那倒没有。”李素摇了摇头，说道，“我只是想着入乡随俗，如果您觉得我纳妃不对，那我坚决不纳妃，以后只让小柒一个人，日日夜夜陪着我。”</br> 萧灵瑶眼皮微跳，盯着李素，“你在威胁本宫？”</br> 李素眨了下眼，“岳母大人何出此言？”</br> “这混蛋…”萧灵瑶暗骂，脸颊隐隐泛红，这混蛋能力那么强，要是小柒日日夜夜都陪着他，估计以后就要瘫在床榻上了。</br> “只此一次，下不为例。”萧灵瑶闷声道。</br> “那以后，您来帮我说服小柒。”李素说道。</br> 萧灵瑶一呆，旋即整张脸都黑了。</br> 这混蛋，还敢得寸进尺？</br> 李素说道：“如果是我来说，小柒心里肯定不舒服；如果是您来帮忙，小柒肯定会同意，并且心里也不会不舒服。”</br> “你……真无耻。”萧灵瑶真气到了。</br> “您也不希望，我和小柒的关系出现间隙吧？”李素一脸温和。</br> 萧灵瑶：“……”</br> “灵儿，有没有适合她修炼的符修功法？”李素在心里询问。</br> “有。”火灵儿直接回答，“她在符修方面，天赋极高，体内又有朱雀血脉，我这里有一篇功法，最低也能够让她修炼至灵域的境界。”</br> 李素看着萧灵瑶，“我这里有一篇符修功法，能够让你突破帝境，踏入灵域范畴。”</br> “突破帝境？”萧灵瑶一怔，一颗心跳的快了些许，面上不动声色，“怎么？你想贿赂本宫？”</br> “是。”李素点了点头，直接承认了。</br> 萧灵瑶一呆，面皮抽了下。</br> “要，还是不要？”李素直接问道。</br> 萧灵瑶蹙眉，心里有点纠结。</br> “如果你不要…”李素看着萧灵瑶，“等我跟小柒圆房后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我天天腻歪在她身边。”</br> “混蛋。”萧灵瑶暗骂，秀眉蹙的很紧，总感觉，要是收下李素送的符修功法，有点对不起自家女儿小柒。m.biqubao.com</br> 可若是不收，这混蛋很有可能故意使坏，折磨小柒…</br> “怎么？你想破坏我和小柒的夫妻感情？”</br> “你真是个混蛋。”萧灵瑶咬牙骂道，“总有一天，小柒肯定会发现你的混蛋面目。”</br> 李素面露微笑，悠悠说道：“为了让你口中的‘总有一天’晚来些，你一定要努力修炼，争取让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。”</br> 萧灵瑶：“……”</br> “既然您已经同意了，那我这就送小柒来见您。”</br> “要记住，千万别说漏了嘴。”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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