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疏凰宫宫门,楚云绯面上所有的惶恐、不安、忧虑缓缓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看不出喜怒的漠然平静。</br> 有小太监领着她出宫,楚云绯一路无话,安然离开皇宫。</br> 走出宫门,坐上马车回府。</br> “墨雪。”待马车驶离了宫门口,楚云绯才掀开帘子开口,“我们从疏凰宫出来这一路上,你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?”</br> 墨雪摇头:“王妃放心,无人监视。”</br> 楚云绯微微点头,放下帘子,猜测穆帝离开昭宸宫之后,顾贵妃一定勃然大怒,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所以才没空派人出来盯着。</br> 勃然大怒之后呢?</br> 楚云绯阖目,忍不住开始预判她们后续的计划,想到贵妃听到她有孕的消息时,面上没有一点喜色。</br> 宸王妃变脸的速度更是掩都掩不住。</br> 她们在担心什么?</br> 担心她生下战王府嫡子,皇上的嫡孙,因此而荣获圣宠?</br> 楚云绯嘴角掠过一抹冷笑,皇权之下,利益之争让人迷失,阴谋诡计一重接着一重,防不胜防。</br> 为了达到目的,不择手段似乎已经成了常态。</br> 既然如此,她又岂会坐以待毙?</br> 马车很快抵达王府大门外,楚云绯走下马车,跨进王府大门,抬眼就看见站在前院的容苍。</br> 他正在跟侍卫统领墨凌说话。</br> 见到楚云绯进来,容苍表情微松,抬手示意墨凌退下。</br> 墨凌朝楚云绯行了礼,随即告退离开。</br> “有没有人为难你?”</br> 楚云绯道:“贵妃倒是想为难我,但皇上及时赶到,听闻我有孕,就让我回来了。”</br> 昭宸宫里摆出的阵仗还不小。</br> 容瑾月负责告状和火上浇油,贵妃负责审问,宸王妃负责扮白脸。</br> 各有各的角色。</br> 可惜这场戏没来得及上演,皇上就及时赶到,白费了他们一场心思。</br> “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,关键时刻成了护身符。”容苍眸心微暖,与她一并往府里走去,“照顾我这些日子,辛苦你了,以后好好休息。”</br> “确实是护身符。”楚云绯语调淡淡,不辨喜怒,“否则王爷这会儿就成了孤家寡人,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……哦,不对,楚云皎应该会比我伺候得更尽心尽力。”</br> 容苍剑眉微皱,想到被关在漪澜院的楚云皎,暗自计算着何时把她处理掉。</br> “王爷身体还没好全乎,暂时不宜出府。”楚云绯声音平静,“若让外人知道你这么快就能行动自如,难免会疑心皇上对你偏爱,连杖责都敷衍了事。”</br> 容苍默然听着,目光悄然落在她眉眼:“你若是没解恨,就喊府卫过来再打一顿?”</br> 楚云绯沉默瞥他一眼。</br> “这次让他们下手狠一点,最好在床上养个三五月。”容苍嗓音低沉,带着几分细不可察的温软,“这样应该可以消气?”</br> 楚云绯挑眉:“王爷在控诉我心狠手辣?”</br> “不是。”容苍摇头。</br> 她若真的心狠手辣,又怎么会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,亲自照顾他这么多天?</br> 而且还……</br> 容苍眸心暗了暗,想到她毫不犹豫划破手指放血的举动,心头泛起尖锐的刺痛。</br> 两人一路往霜华院走去,楚云绯淡道:“再打一顿就不必了,我只是想告诉你,若是他们认定皇上对你偏心,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。”</br> 争储,争的是权力,是储君之位。</br> 除了各自经营势力,博一个好名声,最重要的就是取决于皇帝的偏爱。</br> 容苍本已兵权在握,若是再得了皇帝偏爱,朝中只怕有一多半的人都要睡不着觉了。</br> 他们都不怕麻烦,但是也没人喜欢制造麻烦。</br> “我把你脾气暴躁的异常跟皇上提了几句,他一定会派人暗中调查。”楚云绯声音平静,眼神里透着超出年龄的深沉,“皇上自己查到的结果比其他人的陈述更真实,更有说服力,且带来的效果会更好。”</br> 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。</br> 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,则不一定。</br> 容苍是战神,凡事习惯自己扛,且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,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才符合他的脾气。</br> 楚云绯是个女子,只需要把她自己的观察所得告诉皇上,其他的不用多说,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。</br> 回到霜华院,楚云绯命盛夏去沏壶茶过来,随即跨进房门,走到一旁锦榻前坐了下来。</br> “皇上会派人查,查到最后一定会询问太医院。”楚云绯斜倚在窗前,嘴角掠过一抹凉意,“就算不能马上查出真相,但查案子需要悄悄盘查,细细找线索,需要很多人的口供,到时皇上不但会知道谁最有可能下毒,还会知道王爷从小到大在宫里的成长经历,会知道你自幼的处境,就此对顾贵妃会生出怀疑。”</br>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,再想恢复往日信任就难了。</br> 容苍沉默良久:“没想到本王一个掌兵权的王爷,却需要妻子为我讨公道,心里着实惭愧。”</br> “王爷不必自作多情。”楚云绯语调冷冷,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温情幻想,“我是为了我自己,毕竟女子太过柔弱,一旦遇到负心薄情的男人,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。”</br> 容苍面色微僵:“……”</br> 楚云绯冷道:“经历一些事情,我已想明白了,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去争取,靠别人的施舍终归不长久。”</br> 容苍默了默,无言以对。</br> 楚云绯转头看向窗外天际,眉眼笼罩着一层淡漠色泽。</br> 筹谋布局已经开始,所有试图对他们不利的人都在这局之中,没有人逃得掉。</br> 前世那些冷嘲热讽、羞辱谩骂、居心叵测、不安好心之人,都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</br> 晚间两人一起吃了饭。</br> 容苍伤势渐愈之后,睡觉已经无需全程趴着,偶尔不舒服也可以翻个身,侧睡或躺睡都可以,但不能躺时间太长。</br> 楚云绯沐浴之后,正要往暖阁走去。</br> 容苍叫住她:“我霸占你的床榻十多天了,你今晚睡在正屋,我去暖阁里睡。”</br> 楚云绯听到这句话,干脆停下脚步,转头看着他:“你怎么不说一起睡?”</br> 容苍微默,随即问道:“你愿意一起睡?”
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本文链接:https://www.wxc8.com/168_168946/74141305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