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春枝还没说话,大头就从房间跑了出来拉着她说道,“姐姐不要担心,娘亲本来今天就打算上县城买粮食,还让我去跟姐姐说一下,你看我才刚换好衣服,姐姐你就来了。”</br>  大头的话让柳小文一愣,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,“谢谢娘,那走着,我陪你们到县城买粮食。”</br>  “你就不要去了,要是被有心人瞧见还不知道又要跟你婆家说些什么,我听到黄婆子昨天上你们家说你买了一头猪,现在全村都知道了。”沈春枝摇了摇头,让她赶紧回家去,莫要让那黄婆子瞧见。</br>  柳小文听到黄婆子就很烦,“真是比我们村那几个长舌妇的舌头还长,连雨伞村的八卦都传到她耳里,什么都能乱吹烦死个人。”</br>  “你也别烦,嘴巴长在别人身上,咱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,你快些回去吧,娘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,买够我跟大头的粮食就行了,用不着你帮忙。”沈春枝说道。</br>  柳小文想了想点头,确实不想让别人看到又乱说些什么,到时候回到家一张嘴说不清,特别是冯玉梅还是个不讲理的主。</br>  柳小文确认黄婆子不在附近悄悄离开家门,走到岔路口却不想跟黄婆子撞见,黄婆子满眼怀疑的盯着她,“昨日我在县城看到你跟你相公买了一头猪,你二婶说我骗她,我就是看错了人,也不可能一下子看错两个人,你明明就是买了一头猪!”</br>  “我说黄婆子你都多大岁数了,承认一下眼睛花有什么不可以,那一头猪要多少钱,你觉得我拿得出来吗?”柳小文打死不承认买猪的人是她,反正黄婆子又没有证据。</br>  “你最近可都在做生意,谁不知道你手里有钱。”黄婆子坚信看到的就是她。</br>  “你不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生意,我卖的都是不值钱的野果子,酸泡的价格你又不是不知道,而且才卖了几天就被你搅黄了,后面从人家手里买了些荸荠倒卖赚点中间差价也就那么几个钱,我再有钱也不可能买得起一头猪,你真当做生意,银子从天上掉下来。”</br>  两人拉扯了半天,拉扯的黄婆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。</br>  “你说你大早上饭都没吃,说不定饿昏了头,别大老远给我整些幺蛾子,我二婶都快把我骂死了,你再乱讲我的话我让我娘找你算账。”柳小文装作很生气,气呼呼的回家了。</br>  黄婆子一路回家一路想,愣是没想明白买猪的人到底是不是柳小文。</br>  柳小文回娘家的事没有人知道,等晚上李修延回来,给他带了不少衣服跟糕点,拿着袋子装着掩人耳目,没有被家里人知道。</br>  拿给她直接放到空间放着,随即说道,“今天我上学时心中老是不安宁,想了想觉得我们今天早上做的决策不对。”</br>  “什么决策不对?”柳小文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。</br>  “就是你上娘家让娘买粮食的,你也知道他们母子两人孤儿寡母,家里没有一个男人,要是荒年被她们晓得娘买了粮肯定会盯上他们,咱们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,不可能时时顾着他们。”</br>  李修延的话让柳小文紧张了起来,“那可怎么办,我已经让娘上城里买粮食了,要真被人看见也来不及。”</br>  “你别慌,娘一个人上县城里买粮食,最多也就拎几小袋回来,肯定没买多少,要是买多还得雇人用牛板车拉回来,最近县里买粮食的车都不够用,未必轮得到娘。”李修延让她稍安勿躁。</br>  柳小文想了想也对,那天她在米粮铺要买大几袋的粮食都被无视,这些粮食铺子优先给富家官人出售粮食。</br>  “那相公打算怎么办?”柳小文问。</br>  “这样我们今天晚上去一趟娘家,把咱们的粮食分一半出来给家里藏着,我们再去买,银子的事你不要担心,我又画了几幅画卖出去又得一笔钱。”李修延把事想得很清楚,看来白天他就把计划做好了。</br>  “我都听你的。”柳小文点了点,突然又有些为难起来,“对了相公,今天我给了我娘二两银子,于公于私我是不是也得给家里二两银子,不然会显得我很自私,只会倒贴娘家。”</br>  李修延打断她,“你没有倒贴娘家,这钱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,而且你又不是没有给家里钱,这段时间你给家里的钱可不少,可眼下灾难都要来了,你看看咱家主家的人,可有把钱拿出来买粮食,我觉得我们离分家不远了,就没必要往里倒钱。”</br>  李修延这番话让柳小文大为震撼,实在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。</br>  “可这是咱家呀……”柳小文有些为难,她总觉得他们这么做有点自私。</br>  “二婶这个人你该看清楚了,荒年来的时候会把人性的恶放到最大,家里她管钱,到了荒年怕是有进无出。”不是他自私,而是前世就是这般,</br>  冯玉梅把她娘家人全接到家里,银子养着娘家人,自家人过得苦,甚至最后还把二老都熬死了,二老死后二房跟三房分家,三房一点好处都没捞着,房子不是他们的银子也不是她们的,全都被扫地出门。</br>  只是这话他不能告诉她,告诉她她肯定接受得了,只是未来的变数太多,不想她因为他而陷入困境。</br>  “那我就听相公的。”柳小文没有多想,相公向来想的比他周到,而且二婶确实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,到现在这个程度了还不肯松嘴拿钱买粮食,也不知道怎么想的。</br>  午夜时分,两人悄咪咪溜出家门,走在岔路口,李修延突然叫住她,从旁的草丛里拉出了一辆木板车,“把木板车收进空间,若是我们空手到娘家然后变出一大堆粮食来,该怎么解释。”</br>  柳小文一拍脑袋,“瞧我这脑子,把这最重要的事忘了,幸好有相公你在,不然到时候娘亲问起我粮食怎么来的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”</br>  柳小文麻利把牛板车收进空间,两人加快步伐小跑到大树村,半夜时分周朝黑漆漆一片,连狗都进入了梦乡。</br>  两人摸黑来到柳家,柳小文上前敲响了房门。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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