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两斤重的鲤鱼,在这天寒地冻又缺粮食的日子里,简直就是老天馈赠。</br>  冯玉梅高兴的不得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鱼是她抓的。</br>  曾翠萍连连说她女儿好样的,柳小文冷笑着一把抢过鲤鱼,“我们家大强抓的鱼在你三言两语之中就成了二婶抓的,你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大。”</br>  “既然如此,那你们晚上就吃你们自己抓的鱼。”</br>  曾翠萍平日里在家都是人人尊敬的老人家,连着好几次被柳小文怼,整张脸都扭曲了,“你这个没教养的死丫头,我可是长辈,你再这样跟我说!”</br>  “我就这样跟你说话怎么了?想别人的鱼作自己的你很有教养?”柳小文面露嘲讽。</br>  “我又没说这鱼是我抓的你激动什么,不就一条鱼,至于闹成这样,行了行了,赶紧把鱼给我拿去煮了。”冯玉梅一副她无理取闹的样子,直接把柳小文气笑了。</br>  “好的很,本来还打算家里煮了鱼大家一起吃,现在想都别想。”柳小文不是任由人捏的软柿子,抓着鱼不松手直接去找李老头。</br>  这场闹剧正好就被李老头看见,他正阴沉着脸站在一处,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。</br>  不是生气曾翠萍抢了鱼,而是气他们这些女人,整天因为一点芝麻小事吵架!</br>  “爷爷,大强在河里抓了一条鲤鱼,这家里外人这么多汤都分不到一口,方才还被人抢了去,我想着干脆咱们自家人煮一锅,奶奶都快被气病了,得补补身子。”</br>  “大强还说这些天在李家住着不安心,给家里添了麻烦,所以要把鱼给爷爷,爷爷您看这鱼怎么处理。”</br>  柳小文一番话,立刻就让李老头阴阴沉沉的面色缓和了不少,李老头是个爱面子的人,媳妇高看他他心里自然也高兴。</br>  “大强这小子有心了,那就咱们自己一家人煮着吃,人外人都知道感恩,有些人真是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。”李老头冷哼一声,话里话外的意思让站在不远处的曾翠萍变了脸色。</br>  冯玉梅很生气,怨恨的瞪了一眼柳小文,“爹,我娘家人都在这呢,这一条鱼还要分开吃是不是看不起我娘家人,你让我这往后头都抬不起来。”</br>  “已经让他们一家十几口人住在这里还不够,要怎么样才能看得起他们,你又觉得对不起你娘家人,就自己去河里抓,大强抓的鱼凭什么要给你们吃?”</br>  “就是,大强跟咱们完全没有任何亲戚关系,这条鱼是给咱家报答的借宿之恩,跟冯家有什么关系?”柳小文冷笑。</br>  她本就不想这条好不容易得到的鱼分给冯家人吃,是大家同住一屋檐下,要么不吃要么就得一起吃。</br>  幸好还有傅玉这个小孩存在,一个跟冯佳完全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的人。</br>  这条鱼以他出面可真是太棒了,特别是看到冯玉梅跟曾翠萍那两张臭脸时,心情更好!</br>  因为鱼说的是傅玉抓的,她又一番对李老头献殷勤,李老头明显对傅玉的态度好了一些。</br>  傅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,小拳头捏得紧紧。</br>  待到回了房,傅玉才小声问,“表姐,为什么要说鱼是我抓的,明明那鱼是你抓的。”</br>  “当然是想让你在李家好过一点,不管是我娘家还是冯家都是李家媳妇的直系亲属,就你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,如今家里这么挤,你以为家里人对你没意见啊。”</br>  早上,她听到爷爷跟奶奶的对话,家里很挤,李老头拉不下面子把冯家人赶出去,也不好让沈家人离开,就想让没有关系的傅玉离开。</br>  虽然当下就被李老太骂了一句,“这家再怎么挤都是冯家造成的,你赶走大强一个小孩根本无济于事!况且大强本来就跟小文他们睡一个屋,有他没他都一样,他一个小孩多一张嘴吃饭吃不了多少,可不像冯家那群饭桶……”</br>  李老头没反驳李老太的话,但很显然他对傅玉在李家暂住还是有点不乐意。</br>  现在傅玉拎着一条鱼给李老头,一个小孩拎了一条鱼抱借宿之恩,跟冯家十几个人连粒米都不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李老头会更加不满冯家人的所作所为,傅玉在家里会好过一些。</br>  晚饭因为一锅鱼汤引起了不小的躁动,冯家人说李老头吝啬,说他们家吃鱼肉和冯家人只能吃青菜糊糊。</br>  李老太看不过眼,最终还是分了一半鱼跟鱼汤给冯家人。</br>  结果冯家人吃完还不知道感恩,竟然还理所当然的叫傅玉下次抓肥一点的鱼,还挑刺说鲤鱼不好吃,下次抓肥的鲫鱼。</br>  傅玉没生气,李老太可差点没被气背过去,非常后悔分了一半鱼汤给冯家这些吸血虫。</br>  吃完饭后,柳小文找到准备出门到附近到田里看情况的三叔,跟他说明来意。</br>  “三叔,你要有空的话去冯家一趟,我和相公都觉得冯家人根本不是家里塌了才上我们家来避难,而是我们家露了富。”</br>  三叔脸色一凛,目光露出了怀疑,“小文此话当真?”</br>  “我也不敢确定,只是相公跟我说,前些日子二婶才给了冯家那么多粮食,可他们拖家带口来咱们家避难,却是一丁点粮食都没有带,你不觉得很奇怪吗,房子塌了总不能一个人都没事而粮食都被压在屋子里了吧。”</br>  听闻此话,三叔的脸色变得尤为奇怪,带着一丝愤怒,“三叔就去冯家看一看,瞧一瞧到底怎么回事,要是冯家欺骗我们李家,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!”</br>  “三叔此行谁也不要告知,回来也不要大肆张扬,要真是冯家欺骗我们,你就直接跟爷爷奶奶讲。”</br>  目送三叔离去,柳小文良久才回到屋里,算着时间等着三叔回来。</br>  冯家离得不远,但路面的冰雪毕竟还没有全部融化,来回花了一个多时辰。</br>  当柳小文看到三叔沉着一张脸回来的时候,就知道她跟相公的猜测没有错。</br>  三叔直接找到李老头,拉着他关上门说道,“爹,我跟你讲件事,那冯家根本就没有倒塌,他们家就是屋檐上的瓦片被雪打落了几片,连院门都锁的好好的!”</br>  “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咱们家投靠避难,分明就是上咱们家来打秋风的!”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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