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的话一出口沈春枝变成了脸色,颇有些恼怒的看着他,“二哥你别当我傻啊,七两银子还贵,你上哪家能买得到这么好的地。”</br>  说话的人是他男人的亲堂二哥,当初来抢的她们家最积极,一直惦记着他们家这五亩好地。</br>  沈春枝晓得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。</br>  “七两银子那是以前,现在可是大荒年,有地没粮食谁会买这么多田地,现在的地都不值钱得折价,最多也就四五两银子,这样吧,现在咱们亲戚的份上,我五两银子一块地全收了。”柳二哥抬起他高贵的头颅,目光带着得意自信,仿佛这是给沈春枝的施舍。</br>  沈春枝觉得很荒谬,正想要跟他理论一番骂他大白天做白日梦,李修延出手拦住了她,“娘别跟他置气,我来解决。”</br>  柳小文很生气的补了一句,“这个二叔一生想抢我们家的,见我们卖地还想便宜呢,想都别想!”</br>  李修延出声回道,“我岳母虽然是没有男人的女人,可也不会让你们如此欺负,现在市价上我们家的地能值十两银子,就算荒年降了一点也还能值九两银,七卖给你们已经自降很多。”</br>  “五两不可能卖给你,你还是另找他家。”李修延冷了眼,“不知道谁家的地能五两银子卖给你。”</br>  一句话说得柳二哥脸色铁青,没了脸面,咋咋呼呼骂道,“我跟沈春珍买地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滚一边去。”</br>  “叫谁滚呢,要滚你先滚好吧,我们家的地卖谁也不会卖给你,以前来我家抢地的时候你最积极,你什么心思啊。”柳小文也不甘示弱骂回去。</br>  她这张嘴村里人哪个没见识过,村民们不言语,柳二哥气的要走,又舍不得这五亩地,七两银子还是很划算,可他还想再便宜。</br>  其他村民没有动作,七两银子一块地确实还可以,可现在荒年手里的银子都得留着。</br>  谁知道这荒年还得多久才能过去,买了地若是种了粮食,再来一场暴风雪又得颗粒无收。</br>  “现在大家过得也不好,要是再便宜一点就好了……”有人说道,依然觉得七两银子有些贵了。</br>  见他们犹犹豫豫,李修延再说道,“就七两银子不能再低,我们也不是找不到卖家,只是岳母说这么好的地要先给咱们村里人问问,要是村里人没人买就卖给隔壁村的黄大户,黄大户本来就原价购买,你们还觉得我岳母要价高了。”</br>  李修延摇了摇头,一副很失望的样子,“娘我看算了吧,还是卖给黄大户得了,一亩地还能多挣三两银子,何必卖给他们,得了好处还不自知。”</br>  柳小文忍着笑,点了点头,“对呀娘,我看就卖给黄大户,他们家可是隔壁村的地主大户,不缺这点钱,还不会这么抠抠搜搜。”</br>  村民一听脸色接连变了,柳家的五亩地都在上游,黄大户家里收的田地很多,又是个黑心大地主,就怕到时候在上游截断了常青河的水源灌溉田地,他们这些中下游的田地就得遭殃,到时候连水都浇不上。</br>  “别啊别啊,大妹子你可千万不能把钱卖给黄大户,那黄大户就是个黑心肝,地卖给了他我们村民的田地都得遭殃。”</br>  “我卖我的田地,你们的田地怎么会遭殃呢,况且黄大户给我开了十两银,我给你们七两银子你们还嫌贵,总不能还要我再自降价卖给你们,那我这亏谁补给我。”</br>  沈春枝看出女儿女婿在演戏,便附和着他们,“我一开始想着这么好的地给咱们村里人便宜一点卖了,既然你们都不想要我就卖给黄大户,难道我卖给谁你们都要管?”</br>  沈春枝转头看向来买卖过户的村长,“村长,村里应该没有权利管我卖给谁吧。”</br>  “那倒没有。”村长摇了摇头,只是他神色也不是很好,毕竟黄大户臭名威名远扬,谁也不想家里跟着遭殃。</br>  他也有些担心,便皱着眉头说道,“可这黄大户确实干得出断绝水源的事,若是收了你的田地,咱们村的其它田地确实会受损失。”</br>  “可我已经给了咱们村最低价,是你们不要的,我卖给谁就不能怪我。”沈春枝冷着脸,“村长不要拿道德来绑架,我没有义务。”</br>  村长是个明事理,脸色不好还是认从她说的话,便抬头询问其他人,“七两银子不贵,你们要想买田地的就抓紧,错过了可就没有了,要不是我家田地足够我就买了。”</br>  村民们能来到这里大部分都有想买购买田地,大家坚持犹犹豫豫,这时,黄婆子突然走了出来,“给我吧,我买了。”</br>  一见有人开口,柳二哥立马就急了,“你买什么买,弟妹这地我要了,你不要给那姓黄的,我们可是亲戚,哪有卖给外人不卖给家人。”</br>  “谁先开口卖给谁,我跟你不是家人,黄婆子你过来,我们进屋里头过户。”沈春枝不理会柳二哥铁青的脸色,带着黄婆子进了屋。</br>  其他人见买卖没了便自行散去,留下柳二哥在门口大骂。</br>  柳小文走上去把他骂走,柳二哥愤愤不平,走的时候还连连回头瞪他,目光要吃人似的。</br>  把田地卖了之后,沈春枝便又问黄婆子,“听说你那二儿子最近要娶亲,大儿子一家要闹着分,家里可有房子住了,要不要把我这地买,我这房子塌了就不算钱但是还能住人,只卖脚下这块地。”</br>  黄婆子一听又有些犹豫,刚才买地花了她足足三十五两银子,大出血了。</br>  “你家这块地多少银子?”黄婆子犹豫着问。</br>  “十两银子连屋带地卖给你,很划算了,我是看你这么爽快买了我们家那么多地才给你这么低,我原本是打算卖十五两银子的。”沈春枝真心实意的说。</br>  黄婆子知道沈春枝为人,也知道十两银子很是便宜,最后咬咬牙买了,把房契也过户之后,沈春枝松了一口。</br>  送走黄婆子,柳小文偷偷拎了一袋糖糕给村长,笑呵呵的把他送走,“村长辛苦了,这是我娘给你的心意。”</br>  村长心里高兴,拎着蛋糕走了。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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