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吓了一跳，手里的包子掉到了地上。</br> 她惊慌失措地回头，发现竟然是先前那个买包子的客人。</br> “脏了的包子就别吃了，会生病。这个给你。”祁少虞把包子递给了她。</br> 宋婉有些警惕地退后了两步。</br> 祁少虞有些无奈，他不过是替自家老爹跑腿，正好看到了这个小姑娘饿得都和野猫抢吃的了，于心不忍，就多买了两个想给她，没想到她却这么警惕。</br> “这是刚买的，我没吃过。”祁少虞弯腰把包子放到了地上，转身要走。</br> 这时，背后忽然传来了怯生生的询问。</br> “你是京城来的人吗？”</br> 宋婉决定赌一把。</br> 虽然现在朝廷要求百姓都说大夏官话，但他们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同的。开阳县的人说着都带口音，但眼前的少年说得格外标准。</br> 再加上先前买包子时，这个少年说的是给他家大人买的，她的心底便升起了一丝希望。</br> “是啊，你怎么知道？”祁少虞回头看着她。</br> “你认识祁大人吗？”宋婉眼睛忽然亮了起来。</br> “认识啊。”祁少虞点了点头。</br> 那可是他亲爹，他能不认识吗。</br> “那你觉得他是个好官吗？”宋婉迫切地看着他。</br> 听到这略带傻气的问题，祁少虞笑了起来。</br> “他当然是。”</br> 听到这话，宋婉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手腕。</br> “大哥哥，你可以带我去见祁大人吗？”</br> “你找他有什么事？”祁少虞没有推开她的手。</br> “我必须见到他才能说。”宋婉犹豫了片刻，还是没有现在就说出来。</br> “你不说我就不带你去见他。”祁少虞挑眉看向她。</br> 他总不能路边随便捡个小孩就带回去见他爹吧，万一是刺客呢。</br> 可不能小看现在的小孩。</br> 毕竟朝堂上那些大人，就是因为小看了九公主，现在脸被打得啪啪肿。</br> 宋婉顿时急了。</br> 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相信呢？</br> 他给自己送了包子，应该是个好人吧？</br> “我吃完这个包子，你要是不说，我就走了。”祁少虞掏出一个包子。</br> 一口，两口，三口。</br> 拳头大小的包子就吃光了。</br> 宋婉看得目瞪口呆。</br> 祁少虞说到做到，转身就走。</br> “我说。”宋婉脱口而出。</br> “嗯，你说吧，本公子洗耳恭听。”祁少虞回过头来，等着她开口。</br> 宋婉把大哥发现有人贪墨赈灾银的事情说了出来，还把小六子，伍秧，以及那位“周大人”的事情也和盘托出。</br> 祁少虞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。</br> “跟我走。”他一把揪住了宋婉的衣领。</br> “等等。”宋婉挣扎着把地上的包子捡了起来，小心翼翼地把祁少虞给她的干净包子和脏包子分开，这才跟上去。</br> 她吃了一个包子，就停下来了。</br> “你吃饱了吗？”祁少虞有些疑惑。</br> “剩下的，给娘吃。”宋婉小声回答。</br> 祁少虞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，有些心酸。</br> “你敞开了吃吧，我待会再给你买。”他叹了一口气。</br> 毕竟官府那边也没什么好吃的。</br> 他们是来赈灾的，官府那边吃得也清汤寡水，灾民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。</br> 他今日是受不了那些饭菜，才特意跑出来买肉包子解馋的。当然，他没忘了给老爹也带几个。</br> “不用了。”宋婉摇了摇头。</br> “大哥说过，无功不受禄。”</br> 这个大哥哥送了她两个包子，她又捡了两个包子，已经很幸运了。</br> “哟，你还知道无功不受禄呢。”祁少虞打趣道。</br> “嗯，大哥教我读过一点书。”宋婉点点头。</br> “女子识字好呀，可以参加高考，去做官。”祁少虞随口一说。</br> 宋婉眼睛却亮了起来。</br> 女子，也能做官么？</br> 她小心翼翼地跟祁少虞打听起了女子做官的事情。</br> 祁少虞没有瞧不起她，反而把朝廷的相关规定都说了出来。</br> 宋婉听得激情澎湃。</br> 她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，她不能死，她要活下去，她要参加高考，要做官！</br> 不能让这些奸官当道，她要做一个好官。</br> 此时的祁少虞还不知道，若干年后，眼前的小姑娘会笑意盈盈地站在朝堂上，跟他说一句：大哥哥，好久不见。</br> ……</br> 祁少虞将人带回了府衙，跟父亲汇报了这件事情。</br> 祁连一听，顿时大怒。</br>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！</br> 一块跟着过来考察的张仲明也变了脸色。</br> “大人，此事我并不知情啊！”</br> “查，立刻去查。”祁连抿着唇，看起来十分生气。</br> 看来他做的暗访的决定十分正确，悄悄来，果然能打探到不少事情。</br> 他还特意让小儿子跟过来，想利用他年纪小这事去蒙蔽旁人，让他混到百姓中，打听灾情。</br> 没想到居然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。</br> 祁连十分欣慰，儿子真是出息了。</br> 宋婉见大人愿意去查这事，高兴得流下了眼泪。</br> 大哥的冤屈，终于有地方可以诉说了！</br> “你别哭啊。走走走，脏死了，我带你去洗脸。”祁少虞看着她哭得脏兮兮的脸，忍不住把她揪了出去。</br> 宋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洗干净脸，看向他，讷讷道：“大哥哥，我能回家了吗，我娘还在等我。我要是不回去，她会担心的。”</br> 祁少虞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那双破了洞的草鞋，又看了看即将变黑的天。</br> 就这样让她回去，路上的狼不得吃了她。</br> “你娘叫什么，在什么地方，我派人去把她接过来吧。”</br> 宋婉乖乖地把地址说了出来。</br> “行了，你就在这安心住着吧。”祁少虞记下了地址，让人去把董春兰也接过来。</br> 祁连的手下动作很快，开阳县的官员全被抓了。</br> 就在他准备挨个审问的时候，京城里传来了信，说九公主预测了有个叫周奇的官员带头贪墨赈灾的银子，以及张大人是无辜的。</br> 祁连看着那封信，对陆璃心服口服。</br> 九公主，果然神！</br> 张仲明看到那封信更是感激得涕泪横流，九公主真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啊。</br> 他就是无辜的。</br> 有了陆璃的预言，两人审问就有了方向，直接从周奇开始。</br> 小六子和伍秧也被抓了过来。</br> 他们几人经受不住严刑拷打，很快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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