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大小姐，你先别激动。”虽然恨极了金玉露，沈拓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，不再去激怒她。</br>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。</br> 他现在只能去讨好金玉露。</br> “你想要什么条件，我们可以谈，只要你放我走就行。”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金玉露。</br> 他明明是来杀那些外乡人的，为什么现在却落到了金玉露手里。</br> 难不成一开始就是金玉露做的局？</br> 先废了佩姿的手，然后再杀了七弟和八弟？</br> 沈拓越想越多。</br> “你想走，可以。”金玉露勾起唇角，眼里带着笑意。</br> “只要你命人去澄清我金家的酒没有问题，是你们沈家害死了我一家人，我就放你走。反正沈璋已死，我也算替父亲他们报仇了。”</br> “可以。”沈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。</br> 反正四弟死了，把这些事推到他身上，对沈家影响也不大。</br> 四弟泉下有知，也会理解他们的。</br> “好，那你先派人去办这事。要让整个黎安县的人都知道，是你们沈家诬陷了我们金家。”金玉露淡淡道。</br> “可现在是夜晚。”沈拓想着拖延时间，等明日父亲来救自己。</br> “那就等天一亮，就敲锣打鼓宣布，听明白了吗？”金玉露晃了晃自己的匕首。</br> 模拟着平日扎稻草人的样子，往前捅了捅。</br> 刀尖抵在沈拓的心脏处，他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瞬。</br> 四弟就是这样被这个疯女人给捅死的。</br> “你不答应，我就去和沈程谈。谁答应我，谁先做到，我就放谁走。剩下的两个人，我会送他们去见我爹娘。”金玉露打了个哈欠，懒洋洋地威胁他。</br> “你将我心腹寻来，我这就让他回沈家传信。”沈拓忍着怒气和恐惧，服软了。</br> 他一定要争取活下来的机会。</br> 金玉露这才把他的心腹下属找来，让他写了信，派人送回去给沈琮年。</br> 沈琮年被气得几乎要昏过去。</br> 短短几日，他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，现在又有三个儿子被人扣下，他快疯了。</br> “大哥他们，也失败了吗？”沈佩姿睡不着，一直陪着父亲在等结果。</br> 没想到却等来了大哥这封满是屈辱的信。</br> “混账东西。一切都是为了你！”沈琮年心里堆满了怒气，忍不住抬手扇了她一耳光。</br> “爹，你怎么打我，明明是那几个人害死的哥哥。”沈佩姿委屈极了。</br> 从小到大，父亲别说打她，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。结果今日竟然扇了她一耳光。</br> “滚出去，我现在不想看到你。”沈琮年忍住再给她一巴掌的怒气。</br> 对外说他们诬陷了金家，害死了金家人，以后他们在黎安县还怎么生活。</br> 这是天大的耻辱。</br> “走就走，你别后悔。”沈佩姿气哭了，跺跺脚，转身离开了。</br> 没想到出了父亲的院子，却被老七老八的亲娘魏姨娘给拦住了。</br> “轲儿和俱儿是不是被你害死的，你说啊！”魏姨娘双目猩红，恨不得跟他拼命。</br> “关我什么事，是那群外乡人害死的他们。”沈佩姿被父亲训斥后已经够委屈了。</br> 现在发现一个姨娘也敢来拦她，怒从心头起，一脚踹到了魏姨娘身上。</br> “滚开，一个姨娘也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。真是反了天了。”</br> “我要我儿子，你把我儿子还给我。”魏姨娘被她这一踹，更崩溃了。</br> 她从地上爬起来，扯下头顶的银簪，直接往沈佩姿的眼睛里扎去。</br> 沈佩姿没想到她敢反击，毫无防备，直接被扎中了。</br> “啊，我的眼睛。快来人，我的眼睛。”沈佩姿慌了神，绝望地大喊大叫。</br> 比她更绝望的是沈家的下人。</br> 这几日沈家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，几个少爷接连死去，屋子里的白布都不用撤下来。</br> 现在小姐又受伤了，他们沈家是不是被什么霉运给诅咒了啊？</br> 魏姨娘像是杀疯了，没了银簪，她就用手去掐沈佩姿的脖子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还我儿子。</br> 最后在沈家下人的拼命拉扯之下，沈佩姿被她掐的只剩了半条命。</br> 本来就心烦的沈琮年听到下人汇报此事，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。</br> “给她请个大夫。魏姨娘，拖下去打死扔井里。”他冷漠地下了命令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。</br> 不到十天，沈琮年鬓角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白。</br> 直到黑暗褪去，晨雾蒙蒙中透露出淡淡地金光，沈琮年方才做出了决定。</br> 若给金家道歉，能换回三个儿子，他也认了。</br> 而且老大说了，可以把这些事推给老四。</br> 这样不至于沈家所有名声全毁。</br> “去准备东西，给金家人扫墓。”沈琮年下了命令。</br> “啊？”沈家下人齐齐一愣，以为自己听错了。</br> 沈琮年深吸一口气，恨恨道：“愣着做什么，还不快去。顺便找戏班子的人来，敲锣打鼓，给金家平反道歉。”</br> 沈家下人走出大门去执行自家老爷的命令时，人还是恍惚的。</br> 他们老爷，不会被金家人鬼上身了吧？</br> 好端端的，怎么会让他们去做这些事。</br> 但天大地大，主子的命令最大。</br> 他们只能照做。</br> 于是很多人还没睡醒，就被外边敲敲打打带着唢呐声吵醒了。</br> “今日是什么好日子，有人成婚么？”</br> “不可能吧，这么一大早，谁成婚呀。”</br> 他们西昌的婚事，都在下午进行。</br> “走走走，快起来，瞧瞧去。”</br> 看热闹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天性。</br> 这场动静几乎惊动了黎安县的所有百姓。</br> 沈琮年是个聪明人，他露出了一副愧疚的表情，走在最前面。</br> “我养了个不肖子，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伪造证据污蔑金家酒坊的酒喝死了人。金兄，嫂夫人，都怪我没教好儿子，家门不幸。好在他以死谢罪，在底下，你们可以替我好好教训他。”</br> 他大声陈述着儿子的罪过。</br> 金玉露站在客栈门口，和路过的沈琮年对视一眼，笑了。</br> 她终于替金家平反了。</br> 现在，该替家人报仇了。</br> 不顾沈琮年充满恨意的眼神，她转身回了柴房。</br> 外边动静这么大，柴房里的沈拓自然也听到了。</br> “我父亲已经照做，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？”他迫不及待地看向了走进来的金玉露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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