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言情小说 > 虚空极变 > 第1967章 谋算
    “祁教习即便侥幸胜了李教习一次,也不该如此沾沾自喜,目中无人。倘若祁教习当真有此本领,南域阵道第一人的名号应是早已易主才是,又何故多年于外院之中默默无闻?”</br>  这第二位白须老者,说话之间便要比先前的赵博士稳重许多,此一句既是质疑对方本领,亦有教训对方狂妄自大之意。</br>  而更深一层,则是提出一个足以引导众人思绪的疑惑——若外院之中,真有此等人才,因何多年隐藏避而不出,而崭露头角,偏偏选在今时今日。</br>  此一问,着实吸引众人注意,倒要看看方才的狂妄之人,如今要如何作答。而南宫归元此刻,也是一反先前兴致缺缺,此刻望着来人,少有期许。</br>  唯有楚宁月此时心中平静,对于接下来发生之事,心中早有猜想。她虽说不上很是了解祁如清,但相识多日,也大抵知晓其行事作风。</br>  如今既然以此种张狂的方式现身,便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扬名立威,定然有其后手。对付此种人,开口应对只会给对方施展计划的机会,唯有闭口不言,才是最为正确的方式。</br>  下一刻,祁如清果然开口,对答如流,显然早已是准备好了说辞,只待对方质疑:</br>  “李相容与我颇有渊源,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,青出于蓝胜于蓝,若他此番没有行差踏错,我自然会遵守约定,避而不出。</br>  但如今,李相容主动毁约,非但投靠城主府,更率四百军士问罪风鸣院,不惜破坏青云街阵法。我若再不现身,便当真无人能够将其拉回正途了。”</br>  话音落定,祁如清面上浮现出一丝哀伤之色,落入楚宁月眼中,自是虚伪无比。她可是最为清楚,眼前的祁如清,并不是真正的祁如清,所以根本不会与李相容有什么师徒情分。</br>  可是他如今展露的细节,落入一些有心人的眼中,却给了他们猜想的空间。例如昔日故友怒其不争,担心李相容行差踏错,所以出手想要将其引回正途。</br>  又例如一对师生,恩怨纠缠,击败对方只为让对方迷途知返。</br>  这些上了年岁的博士,最是喜欢凭借自己的判断,从对方无意间展露出的蛛丝马迹中,推断出自己以为的真相。</br>  而祁如清利用的,正是这一点。</br>  所以此刻他根本不必去编织所谓的约定,因为当堂内之人听到约定二字之时,便已经有了猜测。此刻他若开口,反而会引得众人狐疑。</br>  “按照祁教习的说法,你先前胜了李教习既不是巧合,也不是侥幸了?”</br>  白须老者再度开口,因为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语陷阱,已经被对方化解。如今再以其身份不明作为突破显然已不现实,那么剩下的便只有质疑对方的实力一条出路。</br>  “自然。”</br>  “空口无凭,你又要如何证明?”</br>  见对方吐出两字却无后话,老者再度开口,逼对方出手。站在他的立场之上,无论眼前之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浪得虚名,其实都无关紧要。</br>  如今他之所以留在问贤堂,而不是就此离去,为得便是替新贵阵营了解更多其他阵营的信息。所以遇到此奇人异事,自然不会放过,至于其结果,他其实并不在意。</br>  却不想,眼前之人竟抬手一指方才的赵博士,随后轻笑一声道:</br>  “赵博士虽然上了年岁,但如何也是五品之境,不至于当真因为风大闪了舌头。他,便是我方才言语,最好的证明。”</br>  “一!!”</br>  赵博士方才沉默不语,如今又被点名,怒火中烧之下再度开口,却仍旧是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来。无形之间,又给眼前之人当了陪衬。</br>  不过单凭此一幕,似乎不足以让众人...</br>  “诸位皆清楚,风鸣院之中,有近乎九成阵法出自李相容之手。却不知这些阵法之中,除了为人所知的日常所需阵法之外,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阵法,便如这问贤堂内大小三处阵法。”</br>  祁如清话音方落,右手微抬,问贤堂内立时又有一道劲风拂过。这一次,众人皆有注意堂中变化,可无奈的是堂中并无明显变化。</br>  正疑惑间,却听祁如清开口道:</br>  “赵博士,你可以开口讲话了。”</br>  “庶子!”</br>  赵博士一声怒骂出口,听在众人耳中,自是有些疑惑。可一旁的楚宁月,却是能够猜到,这位赵博士方才被祁如清如此驳了颜面,根本不可能配合于他。</br>  所以他多半是在开口的同时,另有针对赵博士一人的传音,所以对方才会如此暴跳如雷。</br>  可赵博士两字方才出口,后续的滔滔不绝,便又变成了先前的乱吠之声,字句模糊不堪。但这一次,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,而是咆哮不断。</br>  “安静。”</br>  随着两字出口,赵博士咆哮之声,戛然而止。其仍旧在不断张口,却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,如此一幕,落入众人眼中,自是颇为玄奇。</br>  但坐在首位的南宫归元与司徒奇,则已是猜到了其中端倪,此刻沉默不语。</br>  “诚如诸位方才所见,我不过是灵活运用了此间的隔音阵法以及幻阵。第一次我以幻阵影响了所有人,所以众人只能听到赵博士言语模糊,不知所谓,而他意识到此点之后,沉默不语。</br>  第二次,我则是取消了幻阵对他的影响,所以在他听来,自己恢复如初,可众人听来却仍旧是如同犬吠。</br>  像是此类辅助阵法,风鸣院内大小无数,原本尽归李相容之手,其的确一手遮天。但如今,我既选择现身,自然是要将此物,交还给风鸣院。”</br>  祁如清开口解释之时,在场大多数人,皆都在回想方才一幕,思考其言语之中的可信程度。而言至末尾,众人只见其手中华光一闪,一枚罗盘便出现在手中。</br>  下一刻,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朝着司徒奇的方向走去,目光却一直落在楚宁月的身上,将手中罗盘,放在了司徒奇面前。</br>  “你这是何意?”</br>  楚宁月猜不透此人心思,此刻不禁传音发问,而祁如清则是微微颔首,目光收回,而后同样传音回应道:</br>  “此举既能消除众人疑虑,又能消除楚道友疑虑,我说过自己掌控阵法之后,不会用来监视楚道友,所以如今乃是在证明自己。”</br>  对于祁如清的话,楚宁月不置可否,也没有后话。因为她并不相信,对方真的将所有阵法的控制权悉数交出,他必定还留了后手。</br>  但这些事,即便自己发问,也注定得不到答案,所以没有必要开口,浪费唇舌。</br>  “这是...”</br>  “我先前已将掌控于李相容手中的内院阵法一一改造,此物正是控制这些阵法的枢纽所在。司徒博士不属风鸣院三大阵营之中的任何一方,将此物交由司徒博士处置,我认为最为妥当。”</br>  祁如清说话之间,微微一笑,却无疑是将一块烫手山芋,交给了司徒奇。这无形之间,固然可以加大其于风鸣院之内的筹码,但同时也会让他变得更加不可控。</br>  而这一变化,最直接的影响,恐怕便是南宫家的信任。</br>  一时间,问贤堂内气氛尴尬凝固,因为堂内除了司徒奇之外,皆是三大阵营之人。而这枚罗盘的重要性,可想而知。</br>  只要掌握了此物,便能拥有内院绝大的优势,为日后争斗,带来莫大基础。此物寒门弟子,当然没有资格获取,所以真正能够争夺此物的,便只有新贵与南宫阵营。</br>  心念至此,同属新贵阵营的五名博士,此时对望一眼,开始谋算,如何能让此物归于自己,而非落入南宫归元手中。</br>  也在思考,如若南宫归元拿出学丞身份镇压众人,自己等人又要如何化解?</br>  熟料此时,双目半睁的南宫学丞,竟忽然出声,大出众人所料道:</br>  “不错,此物的确应该由司徒博士保管。”</br>  话音落定,五位博士皆惊,他们没有想到,南宫归元竟然会主动放弃此等重要之物。但下一刻,他们之中便有人恍然大悟,暗道南宫归元心思缜密,非常人可比。</br>  因为南宫家与司徒奇先前本就有所共识,如今南宫归元表态,自然是会将司徒奇,牢牢绑在南宫阵营之上。</br>  即便司徒奇并未正式加入南宫阵营,心中的天秤也会有所偏移。南宫归元以一枚不一定能够争取到的棋子,换取此等优势,着实是一名老谋深算之辈。</br>  不过,罗盘乃是死物,制造罗盘的人才是关键。如今既然罗盘已成定局,那这位前途无量的祁教习,便成了可以争取的棋子。</br>  五位博士对视一眼,此刻心中有所计较,除了那位赵博士心中懊恼之外,其余四人,皆已开始思考如何拉拢祁如清。</br>  却不想,对方开口之间,竟是...</br>  “既然李相容之事已解,我便不在此处叨扰了,我只关心风鸣院之事,至于三大阵营,与我无关。”</br>  说罢,祁如清转身便走,视问贤堂内一众风鸣院高层如无物,自然成了众人眼中狂妄之徒,但也有人觉得这是本领强大之人,应有的风范。</br>  而此时,司徒奇却看向身旁的楚宁月,将方才的烫手山芋,交到了她的手中,叮嘱道:</br>  “此物干系甚大,你速将此物放去那个地方,不得有误。”</br>  楚宁月闻言一愣,她哪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个地方是哪里?但见司徒奇眼神坚定,知道其多半另有布局,所以便点了点头应下此事。</br>  随即也出了问贤堂,朝南而去...</br>  却不知司徒奇所想,其实十分简单,此物干系重大,于风鸣院不轨者,甚至会出手抢夺。自己已经失手过一次,没有自信保得住第二次,所以交给楚宁月乃是最好的选择。</br>  如果无人出手,那便是万无一失,而若是有人出手,那便能请君入瓮。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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