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言情小说 > 虚空极变 > 第1974章 契机
    听闻霜城统领吐实,楚宁月面色如常,仿佛一切皆心有成竹。但实际上,其心中却略有无奈,因为按照对方的说法,他今日问罪于内院,全然是为了解眼下之局,乃是自发行事无人指使。</br>  如此一来,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成了梦幻泡影,更是无从找到推动一切事件行进的枢纽,以及那幕后黑手。</br>  “不对...”</br>  就在此时,楚宁月忽然心生一念,随后仔细回味方才霜城统领的言语。对方似乎从一开始,便认定方进与此事有关,想要借此对南宫学丞施压。</br>  可是按照他先前的说法,那位七公子在被他接回之时便身负重伤,昏迷不醒,如何能告知他当日经过?便是自己,也是后来自南宫霞处,方才听得一丝蛛丝马迹,自行猜测得出结论。</br>  南宫霞身为南宫家长女,即便与方进有怨,但看她今日表现,也非因私废公之辈。所以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告知霜城统领,当日情形。</br>  那么霜城统领是从何处何地,知晓方进与此事有关的呢?</br>  “我有一问,不知霜城统领是自何处得知方进与七公子受伤之事有关?”</br>  楚宁月此行目的,便是探寻今日霜城卫与内院矛盾之事,此刻虽知这问题不该问得如此直白,但也别无他法。</br>  若对方不愿告知,那自己自行调查便是,就此离开也不会损失何物。可倘若对方看在方才信息的份上,告知自己真相,那么便能省去太多麻烦。</br>  “这..”</br>  下一刻,霜城统领的反应,让楚宁月意识到果然有通风报信之人。但前者只是犹豫片刻,便再度沉声开口,同样也是将话说得十分直白。</br>  “楚公子若是怀疑那人为他人假扮,怕是想错了方向。因为那人,正是此刻驻地深处驻扎的天启院核心,穆清远。”</br>  他这话虽说得自信,但在楚宁月看来,其实并不具备说服力。因为即便是核心弟子,身份特殊,也不能排除被人易容顶替的可能。</br>  相反,自己若是幻影千御那最后的幸存者,更容易化成此等重要人物,更易搅乱风云。</br>  然而霜城统领,似乎早已猜出楚宁月会有此疑惑,于是接着开口道:</br>  “楚公子有所不知,天启院极擅医卜星象之术,因此多有玄奇之物。即便你口中那人易容术登峰造极,当世第一,也只能骗过你我,却骗不过那些护道人。</br>  护道人与追随之人之间,存有某种特殊联系,可以独门功法感应。当日其告知我此事之时,另有其他护道人在场,所以我当日见到的穆清远,不可能是他人易容假扮的。”</br>  听到霜城统领如此说,楚宁月当即露出一幅原来如此的神态,但心中所想,却与面上表现得不同。</br>  因为她只能告诉对方,那人所用得乃是世间最顶级的易容术,只有这样对方才能理解。可是事实的真相,却是那人与自己一样,不属此界,不是此界之人。</br>  祁如清曾经说过,那人复苏的手段,与他那借尸还魂之法极为相近,似是不属此界之人独有。所以一旦被借体重生,怕是周身气息也会被取代。</br>  而这些事,修士能可理解,这位纯粹武夫却未必能理解,所以自己不能对他说明。</br>  不过,霜城统领看不出端倪,不代表自己看不出端倪。眼下既然得到了这项信息,那么自己便有必要潜入驻地深处,一探究竟。</br>  只要自己能够见那穆清远一次,便定能从对方身上,判断出此人是否存有修士,或不同于此界武者体系的气息。</br>  换言之,自己虽不能判断出此人究竟是谁,但却能知晓此人是否被人借尸还魂。</br>  “既如此,我便没有什么疑问了,只是霜城统领所求,恐怕如今风鸣院无能为力。因为,李相容如今已叛离风鸣院,投靠城主府。不久之前,还曾率军进逼,险些攻入风鸣院。”</br>  楚宁月心中已有打算,所以便想着离开此处,暗中潜入驻地深处。至于这些信息,她倒是不吝告知,因为此事以新贵阵营的眼线,不出半日便会知悉。</br>  “李相容投靠城主府了?!”</br>  听到此种信息,霜城统领如何能安然自若?他之所以对风鸣院施压,为得便是让南宫归元出面,请李相容助自己破阵。</br>  可如今,李相容已经叛院,自己又要去哪里寻找一名能可破解眼下阵法之人?难道还要继续苦等下去,将一切主动权,尽数交由天启院么?</br>  “不错,此事不出半日,便会传遍风鸣院。不过破阵之事,也不一定只有李相容一个人选。”</br>  听到这句话,霜城统领立时有了希望,所谓关心则乱,加之他此刻对于楚宁月的信任度颇高,所以心中城府被无限削弱,开始有些喜形于色。</br>  “何人?”</br>  “外院教习,祁如清。此人曾是李相容门生,今日于外院拱门之外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不过此人立场不属三大阵营,我想要请他前来,还需花费一些时间。”</br>  霜城统领清晰的听到了那个“我”字,此刻望向楚宁月,眼神颇为复杂。他原本只是将楚宁月当做了一枚,可破局的意外棋子,想不到如今竟有如此成效。</br>  一时间,竟也是想不到何种报酬,能够匹配如此功绩。</br>  思来想去,唯有...</br>  “此事若成,我霜城卫上下便算是欠了楚公子一份人情,他日必定偿还。”</br>  自己不能代表霜林院,但却可以代表霜城卫,如此一诺,胜过千金。</br>  “倒也不必如此麻烦,我与七公子勉强算是患难之交,而且我亦想找出那剩下的隐患。”</br>  对于楚宁月的直白,霜城统领很是欣赏,从这一刻起,他不再将眼前之人当做利用的棋子,而是当做了合作的盟友。</br>  所以对于下一刻,楚宁月提出的请求,他并没有多想:</br>  “现下倒有一事,想请霜城统领相助。”</br>  “但说无妨。”</br>  霜城统领并不觉得眼前之人市侩,此刻能够相助对方,反而能让心中觉得自在。却不想,对方的所谓请求,竟是...</br>  “还请霜城统领为我制造片刻时机,我想要潜入驻地深处,查看一番具体情况。”</br>  “这...”</br>  听到楚宁月如此说,霜城统领一时语塞,眼神中有感激、有意外亦有担心。</br>  “霜城统领不必多想,我说过此行是为了调查真相。”</br>  后者闻言,沉默良久,最终轻轻点头...</br>  ....</br>  霜林驻地深处,水榭别院之外,十余名五品高手,此刻正巡逻于此。而水榭周围,则有一圈淡蓝光幕,忽隐忽现,正是阵法所在。</br>  楚宁月方才匆匆一面,并未有机会靠近此处,自是没有清晰感应此地状况。而如今的她,正以修士水遁之术,藏身于荷塘之下,距离那阵法距离颇近,等待着时机到来。</br>  “嗯?”</br>  就在此时,她身上祁如清所赠的玉佩,忽然间有了反应。好在此玉佩被其随身携带,而那些五品高手有恃无恐,并未注意水榭之下的荷塘,更无法看到其微弱光芒。</br>  楚宁月仍旧记得祁如清当时的话,知晓眼前阵法品阶超出二阶,而且并非出自李相容之手。但眼下,自己还看不出此阵端倪,最为妥善的办法,乃是传讯祁如清。</br>  藏身荷塘之内,流水不染身,水中能视物,对于楚宁月这等修士来说并非难事。她此刻微微抬头,望向霜林卫所在,知晓霜城统领创造的时机,还需片刻方可。</br>  于是心念一动,一道神识打入腰间罗盘之内,这同样是祁如清先前留给自己的传讯之物。</br>  “眼下我遇到了一处阻碍阵法,非进不可。若有片刻松懈,无人把守,你可知晓如何进入?”</br>  传讯之间,楚宁月以术力记录眼前阵法形态,而后以神识压缩,一同灌入此传讯罗盘之内。但足足等了三息功夫,却也未见罗盘回讯,此刻不由得眉头微皱。</br>  就在此时,罗盘之中,忽然微光泛起,但内中灌入耳中的声音,却显得断断续续,而且时不时会响起一阵轰鸣之声。</br>  “玉佩所能感应...至少三阶...按兵不动...半个时辰..”</br>  “此刻我势在必行,无法等你前来,只问你可有破解之法?”</br>  楚宁月对祁如清说话之时,便没有了对霜城统领之时那般耐心或是礼貌,而是多了几分强硬,更是不想听对方长篇大论,只想得到结果。</br>  可随即罗盘之中传来的,却是阵阵嗡鸣,更有刀剑碰撞之声,这让她眉头微皱,迟疑了半息过后,问了一句:</br>  “你在与人交手?”</br>  “没事。”</br>  这一次,祁如清倒是回得很快,只是两字过后,便又没了后话。但这一次,楚宁月并未催促,而是安静等待,直至足足五息过后,罗盘之内再度响起声音。</br>  而这一次的声音,不再断断续续,也没了先前的轰鸣与刀剑碰撞,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,有些无精打采。</br>  “我赠楚道友的玉佩,内中带有三层阵法,彼此影响之下,能够抵消你身旁一丈空间之内,三阶阵法的影响。</br>  若你当真非进不可,便以一丝灵力灌入其中,自可激活玉佩。不过此物只能支撑半个时辰,时间一到玉佩便会碎裂,届时你便会陷入阵法之中,所以最好...”</br>  传音至此,一声轰鸣骤然响起,伴随一声轻疑,戛然而止。</br>  楚宁月面色微变,望着手中罗盘,一瞬迟疑。但也就在此时,荷塘之外,忽然传来怒喝:</br>  “今日若你们不交出七公子,休怪我霜城卫不念四院之谊!”</br>  “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,怎么又来强攻?”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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