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言情小说 > 虚空极变 > 第1979章 人情
    闻言之间,楚宁月稍稍迟疑,而后身形一动,化作一道流光拂过,随即与祁如清的身形消失在原地,只留昏迷不醒的神秘女子一人,在此废墟之内。</br>  楚宁月如今已恢复入此界之前的巅峰实力,以其转脉境遁术自可在风鸣院内畅行无阻,且根本无人能够发现。</br>  类似先前处心积虑潜入之事,此刻已成笑谈,因为其遁术之速度已非南域武者能可理解,自然肉眼难以捕捉。</br>  不多时,两人重新出现在外院之中,秋风苑内。柳瘟与叶琼两人,此刻并不在此处,不知去了何方,显得空空荡荡,但也恰到时机。</br>  流光散去,显化出两道人影,楚宁月松开了抓着祁如清的手,后者便如一滩烂泥一般,再度瘫软而下,倒在了地面之上,仍旧是一幅生机全无的样子。</br>  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</br>  楚宁月淡淡开口,望着身旁地面之上,躺得颇为安然的祁如清。她着实不理解,眼前之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得,也看不透此人行事。</br>  自己原以为他是要借助青色大网控制自己,利用自己与那神秘女子体内的异种气息,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。</br>  可是却没有想到,最后时刻其目标,竟是将灵能转化,反馈自己两人。非但让自己毫发无损,更是恢复了昔日修为,而他自己却落得如此境地。</br>  地面上的祁如清一动不动,宛如一具尸体,楚宁月看在眼中,神色淡漠,因为她刚刚恢复修为,绝不可能听错方才的传音。</br>  那个声音,确是祁如清不假,所以他眼下这一幅生机全无的样子,定然又是佯装而出,不知图谋何事。</br>  等了许久,果然传音再起,声音之中,不带半分疲倦之色,倒是有着几分无奈。</br>  “不是楚道友要我出手救那女子性命?那女子伤势沉重,几乎必死无疑,若不以此法救治,我如何能让楚道友欠下这个人情?不过话说回来,楚道友为何要救她性命?”</br>  听到祁如清的传音,楚宁月原本冷漠的神色之中,出现了一丝涟漪,但其掩饰得极好,加上祁如清如今躺在地面之上,根本看不到她的脸,所以无人察觉。</br>  楚宁月知道,如此声音,如此多问,说话如此难听,这人确是祁如清无疑。</br>  可下一刻,她便想到了对方所用的手段,还有自己身上那一张古朴书页之事,立时想到先前自己询问之际,对方有所隐瞒,又是心中不悦。</br>  “那张书页,你要如何解释?”</br>  祁如清的传音似乎极具延迟,楚宁月的话落定许久,他方才出声,就好像是做了亏心事,正在用力编制谎言一般。</br>  但他说的话,若真是谎言,那也算得上是上品的谎言,因为他没有回答,而是反问。</br>  “嗯?解释什么?”</br>  “先前我曾对你说过,千丈峡谷之外我曾受疗愈法阵所救,后来又遇山村信徒之事,可当日你是如何回答的?”</br>  楚宁月开口质问,言之凿凿,势要将此事刨根问底。又过了三息功夫,祁如清再度开口,却让楚宁月一时语塞,因为当日她的确有所隐瞒。</br>  “说到此事,我倒还想问楚道友,身上为何会有我的生之卷残页呢?当日楚道友可不是这样说的。”</br>  “生之卷?”</br>  楚宁月被对方的话说得有些心虚,原本质问之时底气十足,如今悉数消散。于是开口之间,便是转移话题,亦是探听信息。</br>  “不错,我入此界之时,生之卷意外散落,行走数月便一直在寻找遗失之物。楚道友身上这张,乃是我曾经拥有部分的最后一页,你是从何处得到的?”</br>  如此反问之下,让楚宁月哑口无言,因为她亦不知自己身上如何多出此物。先前她曾怀疑过,此物乃是祁如清无声无息之间,放在自己身上的,但如今看来,也许是自己多心。</br>  可若不是他所为,又是什么人,能够无声无息之间靠近自己,将此物放在自己身上,而自己毫无所察呢?</br>  “每个人都有秘密,楚道友既不愿说,我也不多问,好在此物如今已算是物归原主。”</br>  祁如清再度传音,却是好一招反客为主,将楚宁月拿捏十分。因为他很是了解自己这位楚道友,知道如何能够让对方无话可说。</br>  而楚宁月此时,心中满是疑惑,例如对方如何证明,自己身上的书页原本是他所有,而不是他处心积虑得来?</br>  又要如何证明,那所谓的生之卷,乃是他所有之物,并非巧取豪夺而来?</br>  又要如何证明,他说的都是真话?</br>  但令人懊恼的是,这些问题,自己今日只能心想,却不能发问。因为一旦发问,就必须解释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书页,可是这个问题自己不知道答案。</br>  如果在如此情景之下,说出“我也不知道”这五这个字,虽然问心无愧,但便是换做自己,也不会相信。</br>  “那山村信徒呢?那些人口中的尊者,与你毫无关系么?”</br>  终于,楚宁月终于找到了“还击”之法,眼下也唯有此点,可以反问一二。却不想,祁如清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,此刻开口之间行云流水。</br>  “自然不能说是毫无关系,他们既认得你身上的残页,便说明他们曾经见过此物。许是这残页曾经落入旁人之手,而此人借此物招摇撞骗。</br>  又或许,那人手中,存有生之卷的其他残篇。若是这样,他早晚有一日会主动找上我,届时便请楚道友出手了。”</br>  楚宁月眉头微皱,这最后一个突破口也被对方填补,心中自是不悦。但随即,她便捕捉到了一个关键问题,于是反问道:</br>  “你觉得我会助你杀人夺宝?”</br>  “我知楚道友心性,不会要你杀人夺宝,但想来若是有他人杀我夺宝,楚道友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</br>  听到这个回答,楚宁月心中的疑惑更甚,此时开口之间,不加掩饰,试探之意十足。</br>  “我倒是好奇,以你的修为和手段,何人能够杀得了你?”</br>  却不想,得来的传音,虽然只有两字,却让楚宁月心中生出一丝懊恼,便连接下来说话的语气,也冷了数分。</br>  “你啊。”</br>  “你怀疑我?”</br>  楚宁月想到对方之前的反问,按照他的说法,那所谓的生之卷分为数部残篇,他手中只有一部。而他手中那部残篇中,最后一页残页出现在自己的身上,自己又曾与他讲过山村信徒之事。</br>  对方此刻两字出口,说是在怀疑自己与那信徒之事有关,或是持有其他生之卷也不无可能。</br>  可是,道理虽然明白,但这两字入耳,却是心中不喜。</br>  “哈..我是说以楚道友如今的实力,已可纵横南域,便是此界四品,只要对方没有通识,也一样不是对手。所以只要楚道友护我周全,便无人能可杀我。”</br>  听到祁如清这不算解释的解释,楚宁月心中复杂,迟疑半息过后,方才捕捉到从一开始,对方言语之中便在吐露一个信息。</br>  他要自己护他周全。</br>  可是,祁如清的手段和修为素来高深莫测,又精通阵法之道,他如何需要自己护他周全?又或者说,他想借此牵制自己,又在谋划什么?</br>  “以你的阵道修为,我又为何要护你?”</br>  却不想下一刻,对方以一种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,说出了一句惊心之语。</br>  “没了没了,所以现在才想向楚道友讨回这个人情,你不会是...反悔了吧?”</br>  “你的修为...”</br>  楚宁月捕捉到了重点,她很是清楚修为对于修士而言,何其重要。这没了二字,又是如何...</br>  “欸,我本就没有修为,不过是借的而已,如今散了也就散了,楚道友不必介怀。只是接下来一段时日,我怕是...要做拖油瓶了。”</br>  祁如清再度传音,声音之中却带着豁达,与楚宁月根本无法理解的淡然。她从未见过修士,能可对自己的修为如此不在意,此时望着地面上的祁如清,一时间觉得自己曾经似乎错看了他。</br>  以至于,楚宁月忽略掉了对方口中,自己听不太懂的言语,什么“修为是借的”什么“拖油瓶”,只有那一句“散了”。</br>  失神过后,楚宁月忽然想到,眼前的祁如清并非实体,他不过是以秘法塑成了祁如清的躯体,借尸还魂。既是如此,那他的状况,便不能以常理度之。</br>  “我带你回千丈峡谷!”</br>  是了,只需带他回去,他便能重塑肉身,也许就能恢复修为...</br>  “别,以我如今的状况,若是回到千丈峡谷,要么是被那东西吞了,要么便是一生留在谷底。我可不想做什么悬崖下的老爷爷,等着主角跳下来为他保研,然后发挥余热撒手人寰。”</br>  楚宁月眉头微皱,她听不懂对方的后半句话,只当对方是因为失了修为,强装镇定,以至于神志不清,胡言乱语。</br>  她只知道,千丈峡谷行不通...</br>  更加知道,对方这人情,难以偿还,若这就是对方的算计,那也太过歹毒了一些,歹毒到明知山有虎,却不得不向虎山行。</br>  他在行事之前,可有考虑过,自己要如何还此人情?</br>  可下一刻,祁如清的传音再起,却是苦笑一声:</br>  “楚道友这表情怕是又误会了什么,若是寻常修士散了修为,的确生不如死,而我如今这状况,也的确与死人无异。”</br>  说到此处,祁如清话音一顿,再度开口,仿佛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说话难听,动辄长篇大论,令自己厌恶的神秘修士。</br>  “但...我不是寻常修士。李相容没了功体尚可御阵,我没了修为自然同样可以。所以楚道友只需在强敌来袭之时,助我一二便可,无需多费心神。</br>  因为在我看来,人剑能合一,人能御剑,剑能御人。所以人能御阵,阵便能御人,今日我便要兵行险着,人阵合一。”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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