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玉衡开口说出的第二句话，可谓是火上浇油，让一旁的楼牧遥微微一愣，不知道阿姐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。</br> 这句话，虽然刺耳，但却有用。</br> 一直沉默不语，没有反应的楚宁月，终是因为这一句话，主动出声。</br> “你知道什么？”</br> 楚宁月的这句话，本意并非是字面意思，而是想要告诉对方，你什么都不知道，便不要胡乱开口。</br> 她此刻已经没有心思，去判断楼玉衡为何来此，她是听到了谁的风声，又对此事了解多少。</br> 因此开口之时，语气冰冷。</br> “阿姐她...”</br> 一旁的楼牧遥见情形不对，赶忙上前，但因为她对东方云火存在滤镜，加上她也的确觉得阿姐方才的话有些过分，所以这一次没有无脑回护。</br> 但楼玉衡见状，却是将她拦了下来，没有让她继续开口。</br> 然而两女对望一眼，楼玉衡再度出声。</br> 本以为她是为方才的话道歉，却没有想到，一向知书达理的阿姐，今日会如此反常。</br> “这位姑娘尚有心愿未了。”</br> “嗯？”</br> 楚宁月轻疑一声，既是询问，也是警告。</br> 若说方才那一句话，乃是楼玉衡的无心之失，那么这第二句，便很难让楚宁月释怀。</br> 楼玉衡轻轻拉住身旁楼牧遥的手，微微摇头，示意她不必开口，而后继续说道：</br> “我虽不知这位姑娘因何而死，但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死，徒劳无功。”</br> 是了，对于此刻的楚宁月来说，普通的安慰毫无意义，她需要的乃是一个明确的目标。而楼玉衡看出了这一点，所以给出了这个目标。</br> 只是无人知晓，楼玉衡说出这句话，并不是空穴来风，全凭推断。而是她身负书山秘法，忘渊之术，极善观心。</br> 即便是刚死之人，她也能通过对方的神色，以及残存的五气，看出些许常人无法得知之事。</br> 但书山秘法不是通灵招魂之术，具体是什么内容，她无从得知。不过用来开导眼前之人，却已足够。</br> 果然，楚宁月主动开口：</br> “继续说。”</br> 见自己的言语有效，楼玉衡再度开口，但这接下来的内容，便是全凭经验推断，一言概之，并非是因为身负忘渊之术。</br> “这位姑娘身负重伤，却强撑至此，心中定有执念。真凶是谁？她是因何事被卷入杀局？对方又是如何制造出杀机？</br> 只有清楚这些，方才不会让这位姑娘的死徒劳无功。”</br> 楼玉衡虽有心开导，并为对方设下一个足够转移注意力的目标，但她却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。</br> 所以她只说不让楚红潇的死，徒劳无功，却没有说什么告慰她的在天之灵，两句话意思相近，但听上去却相差颇多。</br> 因为一者实际，而另一者冠冕堂皇。</br> “....”</br> 楚宁月闻言，陷入沉默，这些道理她其实应该清楚，无需他人去说。可是方才，却因为楚红潇暂时的离去，心境动荡不安。</br> 陷入了思维困境之中。</br> 是了，楚红潇并非真正身死，她还有重塑肉身的机会。</br> 更何况此刻自己该做的，并不是因为她的死陷入困境，止步不前，而是应该发奋图强。只有找到真正元凶，调查清楚背后相关之事，方才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。</br> 那些追击者并非古修，亦非修士，究竟是什么修行体系，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风鸣院？</br> 他们伏杀楚红潇，究竟是巧合，还是有心排布？那追击者的目标，似乎并不只有楚红潇，他还想要杀了自己。</br> 可是耗费代价杀了自己两人，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？</br> 这关系到什么？</br> 等待自己去调查的，还有太多。</br> “多谢。”</br> 楚宁月两字出口，此时放开了楚红潇，起身之间，便化为一道遁光消失在原地，看得其余两人，微微一愣。</br> 楼玉衡虽知道，自己的开导会生效，却没有想到会生效得如此之快。而对方离开得又如此迅速，竟然对这位姑娘的尸身放任不管。</br> 这，倒是有些始料未及了。</br> “阿姐..接下来怎么办？”</br> 楼牧遥的心思，便比较单纯，因为她的信条之中充斥着一句，遇事不决问阿姐，所以她不会遇事不决。</br> “先将这位姑娘安葬吧。”</br> 楼玉衡轻声开口，望着楚宁月离去的方向，若有所思。而一旁的楼牧遥，望着眼前的尸身，则是眉头微皱...</br> ...</br> 楚宁月离开水榭，直奔秋风苑而去，因为他想到，司徒奇如今还在暗道之内。而后者，无疑是此事余下唯一的线索。</br> 楚红潇之所以身死，便是因为当初她留下与神秘人对战，让自己进入地宫解救司徒奇。而后追逐那神秘人，被其引至千丈峡谷，继而伏杀。</br> 而以那神秘人的实力，想要解决司徒奇，不过弹指之间，根本不必耗费什么心力。所以神秘人的目标，一定不是杀了司徒奇。</br> 那么无论是所谓的尸傀，还是那神秘人本人，追杀司徒奇应该都是一场假象。或许是为了吸引注意，又或者是为了引出什么。</br> 总之这场追杀，绝不是以司徒奇身死为目的。</br> 而眼下那群神秘人已经不见下落，找寻他们犹如大海捞针，眼下唯一的线索，就只剩下司徒奇和风鸣院。</br> 看似平平无奇的风鸣院中，定然存在某种隐秘，足够吸引多方势力，汇聚于此。</br> 而这隐秘，未必只有一项。</br> 如今的秋风苑，早已被夷为平地，而距离一切发生，如今也不过是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。</br> 然秋风苑虽在外院，而外院之人早已被迁移至内院，乃是空无一人。可这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，内院不可能毫无察觉。</br> 这一炷香的功夫，已经足够他们做出反应。</br> 如今的秋风苑旧址之上，已满是内院之人，将此围得水泄不通。加之此地早已被夷为平地，显得空旷无比。</br> 楚宁月固然遁术不俗，但她终究施展的只是敛息之术，只是降低存在感，无法真正达到与隐身符箓相同的效果。</br> 所以在这种空旷之地上，她最多只能混入人群，却无法在不暴露的情况下，进入暗道。</br> 她此时的确是想要调查真相，但却没有失去理智，她知晓以自己如今东方云火的身份，是不该贸然出现在此的。</br> 此时如若暴露，日后调查起来，便更加被动，所以不能一时之快。</br> “方才弟子只听到一声巨响，而后便感觉地动山摇，查看之下此地已是这般模样。”</br> 人群围拢的中央地带，乃是一片十丈方圆的空白之地，只有寥寥数人。</br> 其中便包括了董博士、易莫名以及其他三位博士，还有柳瘟以及其他三名弟子。</br> 秋风苑虽已化为平地，但暗道入口处的旧屋废墟仍在，先前他们已经遣人调查，却不幸触发了机关，好在退出及时，只是受了重伤，并未身死。</br> 而后，巡逻弟子便层层上报，这里的人越聚越多。</br> 像是这句话，这名弟子今日便已经说了七次，心中虽然有些无奈，但也非说不可。</br> 因为如今学丞遇刺，昏迷不醒，风鸣院最高掌权者便是八博士。如今除了司徒博士下落不明之外，其余博士尽皆在场。</br> 自己已经不必，也没有更高之人可以汇报。</br> “这天灾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啊。”</br> 董博士从未见过修士，而一生之中见过最高层次的武者交手，也就是四品中境。所以在他看来，眼下秋风苑被夷为平地，绝不可能是人为。</br> 加上他并不希望，如今弟子人心惶惶，所以无论真相如何，他都只能将此事归结于天灾。</br> 而一旁的易莫名，因为与夜三相识，接触到了古修层次，所以对此事另有看法，但他没有开口，仍旧是平日里那一副墙头草的模样。</br> 从不会主动说出看法。</br> 一众弟子，一片喧哗过后，注意力皆放在了那一条暗道之上，对于此地的变故，暂且归结于天灾，而非人为。</br> 因为人一旦接触到未知，且轻易间可以威胁到生死的存在，第一感觉并不是敬畏，而是恐慌。</br> 所以即便有弟子对今日之事存疑，也不该当众说出。</br> 而此时，见五位博士目光朝自己看来，柳瘟无奈之下，只得开口。毕竟若是说风鸣院之中谁对秋风苑了若指掌，那只能是自己。</br> 因为秋风苑荒废多年，而自己在此居住多年，可以说是唯一了解此处的。</br> 然而...</br> “我在此地居住多年，却从不知晓这里还有一处暗道。”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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