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？”</br> 似是感知到眼前之人周身气息变化，老道双眼微眯，口中下意识轻疑一声。</br> 之所以心中意外，不是因为眼前之人的实力忽然变强，而是因为恰恰相反。</br> 自己只听过宗门子弟，以及一些武道世家之中，存在临时提升实力的秘法...</br> 但却没听过，不增反减的...</br> “难道此女方才与我交手，便已经施展了某种秘法，如今不过是功法反噬？”</br> 心念至此，老道心中生出一丝不切实际的荒诞念头，因为眼前之人周身的气息，对于他而言已经孱弱无比。</br> 方才对方的武道气息，大抵是在四境范畴，可如今竟连一境也....</br> 若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，那究竟是什么秘法，能够让人一跃四境。</br> 倘若此种秘法，能够应用于世俗军队，岂非....</br> “再来。”</br> 就在此时，穆清远淡淡出声，一身功法已然彻底逆转。</br> 如今她所用的，已不再是丹青天下，亦或天启五院的武道体系，所以对方自然看不出她的深浅。</br> “哦？”</br> 虽不知对方如今实力，哪来的勇气与自己一战，但老道此时心态却已出现改变。</br> 他此刻更为在意的，乃是对方所用的秘法，如果能够得到此秘法，那么自家那些小辈们也许便无需....</br> 话音刚落，老道身形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，下一刻人影已至穆清远身前。</br> 一掌按出，三道虚影同时自其他三个方向浮现而出，同样化为流光，包夹而来。</br> 掌力未至，便已尘沙滚滚，卷起四方土石，又将其崩碎，化为尘沙融入掌印之内。</br> 但这四掌看似刚猛，摧山裂石轻而易举，可老道施展之时，却有微妙变化。</br> 这四掌一旦打实，眼前女子一身根基，立时会被废除七七八八，必定重伤甚至濒死。</br> 不过却决计不会有性命之忧，不会当场身死。</br> 这对于他来说，已是对蝼蚁的仁慈。</br> “果然...”</br> 下一刻，眼见穆清远足尖轻点，果真身形一动，飘飞而起，老道面上已浮现出一丝戏谑。</br> 此刻四面被封，唯有凌空而起能可躲避这一击，只要不是与自己交过手的对手，怕是九成九都会如此选择。</br> 可自己这一掌，又岂是这般简单就能规避的？</br> 四掌包夹，威力的确不俗，但本质之上却是一式虚招。</br> 为得便是引对方身形凌空而起。</br> “嗡...”</br> 下一瞬，四掌交接，四道人影合四为一，却没有显化而出。</br> 反而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龙卷，朝上冲天而起。</br> 几乎刹那之间，便已将身形凌空的穆清远囊括其中，无尽吸力自地面之中翻涌而出，龙卷之内更是劲风如刃。</br> 老道这一式的精妙之处，便是拿准对方身形凌空，无处借力的空隙，出其不意反攻。</br> 将其牢牢压制在半空之中。</br> 而这不过是第一步...</br> 第二步，接踵而至。</br> 老道身形突兀浮现在半空，周身气机蔓延而出，将空中之人锁定。</br> 同时身前凝聚掌力，狂风阵阵，数十数百道掌印，如甲士待命，只待一声令下便冲阵杀敌。</br> 前有龙卷控制身形，后有气机蔓延，锁定眼前对手。</br> 在老道认知之内，即便对方是与自己同境之人，如今也绝难脱逃半分，只能硬接自己蓄力一击。</br> 这一场战斗，已经毫无悬念，对方的生死皆在这一掌之间。</br> “求我，否则...”</br> 不知为何，素来杀伐果断的老道，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求胜之心。</br> 仿佛听到对方讨饶，乃是此刻最为美妙之事。</br> 不过他开口之间，手中掌力凝聚却没有丝毫迟滞，无论对方求饶与否，今日结局都不会改变。</br> “大可不必。”</br> 就在此时，穆清远忽然开口，身形骤然后仰，随即便在老道疑惑的目光中，倒飞而出，脱离龙卷。</br> “你还能动？”</br> 眼见对方不但脱离了龙卷，更加无视自己的气机锁定，老道心中大为不解，这已超出常理。</br> 而周身百道掌印，如今已凝聚完成，声出同时已如雨倾泻。</br> 只是这百道掌印，原本是用来攻击固定目标，可如今对方身形并未受制，便无法再归于一点。</br> 掌印分化之下，威力自然大不如前。</br> 与此同时，穆清远身形落地，此时步踏九宫，身形腾挪，虽看似比之先前从容不少...</br> 但若从速度而言，怕是比先前交手，十分之一也不及。</br> 而这一点，她心知肚明，否则也不会留在此处，而是会转身离开。</br> 凡事皆有代价，在逆转周身功体之后，她的确可以施展曾经那个世界的手段，但同时也会为自身实力所限。</br> 不多时，掌印已尽...</br> 眼见数百道掌印，击中对方者唯有三道而已，虽让对方见红，但却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。</br> 而且这一刻，老道也清晰地认知到，眼前之人的实力，不能以常理度之。</br> 因为自己这掌印用来轰杀一境蝼蚁，莫说受了三掌之威，便是一掌余波也足够震得对方经脉破碎。</br> “你这是什么功法？”</br> 老道此时身形悬空，居高临下，但望着脚下的蝼蚁，心中却无半分怠慢之意。</br> 对方的实力的确不强，可是这一身绝妙功法，品阶却绝对不会低。</br> 能够获取此种功法之人，要么机缘强横，要么背景十足。</br> 跟着这样的人，也许...好过跟着自己。</br> 下一刻..老道脸色一变。</br> “哼，你...”</br> 这一句话虽只有两字，但那一声冷哼，自眼前之人口中传出，可那一个你字，却已在自己耳旁响起。</br> 眼前之人的身形骤然消失，如今竟无声无息般，到了自己身侧。</br> “你..”</br> 虽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，但老道经验十足，绝不会坐以待毙。</br> 此时身形一闪，再度化为流光消失在原地，可下一刻现身之时，身旁却又响起了那未尽的声音。</br> 一字出口，老道便消失一次，可下一字传来之时，却还是在其耳旁。</br> 让老道心底生出一丝久违的不安。</br> “你马上就会铭记。”</br> 七次闪身过后，老道已然落地，心底一阵烦闷之感涌然而生。</br> 此女七次现身，皆在自己施展身法前后，可自己的身法虽快，却也有流光之迹可循。</br> 对方却似突兀现身，毫无痕迹。</br> 明明此女先前与自己交手之时，速度不如自己，为何这一刻她内息减弱，速度反而...</br> “嗯？！”</br> 心念至此，老道面色一僵，原本应该发动的下一次闪身，如今却是停在了原地。</br> 不知何时，对方的一根手指，已然点在了自己肩头，虽然自己感觉不到任何威胁，甚至不如蚊虫叮咬。</br> 但此时心中的那阵不安，却已充斥周身。</br> 同样又是突兀非常，无声无息。</br> 不对...</br> 不是无声无息。</br> 之前七次闪身，眼前女子似乎都有抬手的动作，而每一次那根手指都会靠近自己一分。</br> 因为速度太慢，因为对方现身太过突兀，因为那一根手指毫无威胁。</br> 所以便被自己忽略。</br> 直到七次闪身之后，这手指点在自己身上，自己方才察觉。</br> 但...</br> “黄口小儿，休要诈我！”</br> 老道不会接受，自己必对方高出数境，却被轻易拿捏。</br> 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又施展了某种秘法，速度骤然提升，其他方面必有亏损。</br> 更何况方才自己那般针对于她，她若真有手段反制自己，岂会不出手？</br> 于是周身内息爆发而出，化为一道气浪，席卷而去。</br> “砰！！”</br> 气浪袭身，穆清远只觉周身百骸剧痛无比，一阵气血翻涌而出，但却被其强行压制。</br> 身形此刻丝毫不为所动，而点在对方身上的一指，却是猛然发力。</br> “你来意可疑，我不杀你，但不代表你可以继续。”</br> 声出同时，老道身形僵止，只觉一身内息为之一滞，随即身形便被定在原处，难以动弹分毫。</br> 便连开口也是奢求。</br> 败了，败了？</br> 败得如此彻底...</br> 此时老道战意全消，只以为对方的确是在留手，而不是佯装高深。</br> 却不知...</br> 他这一败，全然是败给了自己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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