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时分，穆清远自掩云峰而下，与顾家老祖交换情报之后，分道而行。</br> 一面朝百花门而去，一面心中有所思虑。</br> 只因顾家老祖最后给出的信息，让她有些在意。</br> 目前已知的情报，可以判断出顾家老祖背后操控之人，应该便是当初残阳宫外遭遇的千面魔。</br> 根据残阳宫所得线报可知，千面魔并非一人，而是数人乃至数十人的组织。</br> 其中成员实力参差不齐，但皆擅长化相之术，能可化为他人样貌，惟妙惟肖。</br> 这便可以解释，为何在那次循环之中，天荡山烘炉大阵提前开启，会影响到回溯提前进行。</br> 虽不知两者之间具体关系，但如今至少可以明确，两者出于同一势力，而非单纯巧合。</br> 而顾家老祖曾言，阴阳大丹的关键，在于两味药引，其中之一极有可能便是十三。</br> 另一药引，自己曾怀疑与楚宁月化身有关，但却被顾家老祖否认，因为水镜之中并无显现。</br> 更何况，在当下的时间线中，阴阳大丹之事，已被自己与时芳从等人破坏。</br> 三千处子已被救出，而两千武者逃出大半，所以也就不该存在寻找所谓的药引。</br> 但为何...</br> 主持烘炉大阵的千面魔，会如此在意“西北方的布局”，甚至优先级还在阴阳大丹之上？</br> 若西北方之事，乃是所谓药引，那丹药都已出了问题，岂会舍本逐末？</br> 可若西北方之事无关药引，当下对于他们来说，又是孰轻孰重？</br> 这一点，有悖常理。</br> 或许...</br> 所谓的阴阳大丹，其实只是一个幌子，千面魔真正的布局是在西北方，而非这所谓的烘炉大阵。</br> “罢了...”</br> 情报不足，多想无益，所谓推断需得建立在合理情报之上，否则便是妄断。</br> 穆清远深知此点，所以不再尝试推敲，而是加快进程，前往百花门。</br> ...</br> 不多时，穆清远出现在百花外谷，而莫长茗与王处虚等一众百花门高层，早已带着三女等待于此。</br> 这一次，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纰漏，亦或是先斩后奏的筹码，莫长茗似乎出奇地配合。</br> 这让穆清远不得不去在意，自己的记忆与这些人的记忆偏差之中，那多出的黑影，究竟是何来历。</br> 以莫长茗此人的修为和心性，为何会转变如此彻底。</br> “叶姑娘！”</br> 处事最为圆滑的王处虚，如今眼见穆清远到来，主动上前招呼，一脸堆笑。</br> 身后之人虽有鄙夷者，却也不敢表现出来。</br> “你们这是...？”</br> “百花门幸不辱命，已完成尊者交代，三女完好如初，接下来她们是去是留，还请姑娘定夺。”</br> 穆清远闻言，面上不动声色，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涟漪，只因这些人称自己为“姑娘”而非“上使”。</br> 也就是说，他们对自己如此态度，并不是因为误判了自己残阳宫来使的身份。</br> 而是因为他们口中的“尊者”，也就是自己与他人记忆之中最大的差异——那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之中的神秘人。</br> 可若自己此刻开口询问他们尊者是谁，这些人定会起疑，到时一切友善便会化为层层敌意。</br> 以自己如今实力，还没有把握在三名玄丹面前，带着时芳从、时芳寻与十三三女，全身而退。</br> 所以此事要查，却不是现在。</br> “你们如何想？”</br> 穆清远走到三女面前，出声询问，如今的状况已与当初有所不同，这所谓尊者身份未知，留在百花门并非上策。</br> 而本该重伤昏迷的时芳寻，如今也是活蹦乱跳，此次循环之中，已出现了许多不合理。</br> 所以扪心自问，穆清远并不希望十三选择留在这样的百花门。</br> “我留下。”</br> 时芳从说出三字之时，没有丝毫犹豫，仿佛这便是她心中的答案。</br> 只是不知为何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，少了昔日的三分默契，多了一丝陌生，还有一种无形的抗拒。</br> 虽然自己与她交集不多，但这种感觉，仍旧清晰。</br> 不过，对于时芳从留在百花门，穆清远并不意外，因为她本就是百花门之人，不太可能随自己去残阳宫。</br> 那么接下来，便是十三与时芳寻了。</br> “我当然是...”</br> 见穆清远目光望来，十三一句话脱口而出，只是话至此处，微微一顿。</br> 因为她想到了时芳寻，想到对方和时芳从的关系，又想到她与师姐不熟...</br> 所以她怕是会选择留下。</br> 可是...</br> 自己不太希望她留下，因为直觉告诉自己，这百花门有些说不出的古怪。</br> 于是转言道：</br> “芳寻怎么说？”</br> 见周围三女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，时芳寻立时有些尴尬。</br> 她与时芳从虽是姐妹，可这却是以自己这副肉身来算的...</br> 若是问心而行，对于时芳从这个忽然冒出的阿姐，充其量只是不讨厌而已，说不上喜欢，更没有姐妹亲情。</br> 如果可以，自己当然希望同十三一起，因为自己两人才是相同的存在，可以互相照应。</br> 只是...</br> 自己与穆清远之间的关系，似乎并不是那般融洽，若要自己强行依附，寄人篱下，这自尊心断然是不允的。</br> 与其这样，倒不如留在百花门，增强实力，毕竟在这丹青天下，实力不足终是没有话语权。</br> 可就在时芳寻心中天秤，倾斜于百花门之际，一只手却挽在了其手臂之上，将其天秤瞬间回稳。</br> “...”</br> 十三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挽着对方的手，一脸认真，目光之中满是期待。</br> 时芳寻微微一怔，此刻不禁偏过头去，对于这种眼神，她着实没有什么抵抗力。</br> “我随十三一起。”</br> “好，事不宜迟，我们这便动身了。”</br> 得到三女答复，穆清远当即走到时芳寻与十三身旁，一人一手搭在其肩头。</br> 回身望了时芳从一眼，随即朝着百花门众人开口。</br> 话音刚落，便已是带人施展身法，朝百花外谷之外飞去，只留下百花门人，面面相觑。</br> 觉得对方走得似乎太直接了些，少了些许繁文缛节...</br> 而时芳从则是意外时芳寻的选择，目送着三女身形消失，方才转身离去。</br> ...</br> “这百花门有古怪。”</br> 行出百花外谷，穆清远带着两女飘然落地，随手布下隔音禁制，这才开口说出心中疑虑。</br> “师姐也这么觉得？”</br> 听到十三的话，穆清远更加确定，自己的判断无误。</br> 因为十三是纯粹的天外客，其身上有一些旁人所不能，她能这样说，一定是有所感应。</br> 可时芳寻同样也是天外客，为何她没有感应？</br> 却在此时听闻一声...</br> “现在看来，的确是有古怪。”</br> 说话间，时芳寻抬手指向百花外谷上空，穆清远凝神望去，除了山间云雾之外，一无所得。</br> 可十三却是轻呼一声...</br> “这些黑雾...之前怎么看不到？这哪里是古怪，简直是诡异！”</br> 穆清远虽看不到黑雾，但却能隐约自两女所指方位，感觉到一股特殊的气息。</br> 虽然极为微弱，且忽隐忽现，但却是真实存在。</br> 而让她在意的是，这股气息她并不陌生，因为方才百花门众人身上，或多或少皆有沾染。</br> 所以这绝不会是眼前两女串通好的恶作剧。</br> 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</br> 抛下此句，穆清远立即带着两女动身，朝南方飞跃而去。</br> 没有给两女开口，说要回到百花门，带时芳从一同离开的机会。</br> 因为方才的特殊气息，时芳从身上也有，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，不同以往...</br> 若这黑雾气息能够影响到人的行为，那时芳从无疑也受了此影响。</br> 自己如今无法破解黑雾，所以贸然回去也是徒增麻烦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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