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科幻小说 > 赛博朋克1986 > 《企业战士》(382)突然醒来
    浑浑噩噩,恍恍惚惚。</br>  马库斯·林奇坠入无底深渊。</br>  (是地狱么。)</br>  轻飘飘,落到了什么地方。</br>  乌鸦、兀鹫、王鹫、草原雕……,</br>  食腐鸟儿们扇动着翅膀,在阴霾的血色天空来回盘旋。</br>  (它们要吃我的肉,喝我的血……)</br>  一只胆大的兀鹫俯冲下来,尖锐的鸟喙,朝着林奇的眼珠子啄过来,强悍有力的巨掌攥住兀鹫的脖颈,</br>  它疯了似的扑腾挣扎,用翅膀拍打,用锋利的爪子抓挠,</br>  那手掌如同铁钳似的,一点儿也不松脱,越攥越紧,直到兀鹫断了气,脑袋软塌塌地,耷拉下来。</br>  (你惹错人了!畜生!)</br>  马库斯林奇双臂用力撕扯,将那庞大的兀鹫撕成两半,</br>  (饿了,渴了。)</br>  照着肉厚的地方就是一口,食腐鸟的味道很不好,牙齿咯吱咯吱咀嚼着骨头,染血的嘴唇上沾满了鸟毛。</br>  耳边传来某人激动演讲的声音:</br>  “政客!巨型企业!寄生在劳苦大众身上敲骨吸髓!”</br>  (这声音是……齐·格瓦勒?)</br>  “帕特里夏之子!你本应该像刚才那样,攥住吸血鬼,然后撕成两半!”</br>  (怎么可能……他不是死了嘛?!)林奇惊恐地想道。</br>  “然而,你却杀害了我!杀了我的同志们!你背叛了歌命!背叛了你父亲的理想!背叛了自己的介级!</br>  企业战士!你这介级敌人的……鹰犬!</br>  你这……可耻的……</br>  叛徒!”</br>  ·</br>  齐·格瓦勒的声音越飘越远,自己又开始下坠,坠向无底深渊。</br>  周围变得明亮起来,</br>  那是热武器发出的火光,两支军队正在密闭空间内激烈交火。</br>  安菲尔德殖民地保卫战,</br>  此役,泰拉联邦大获全胜,击溃了魅灵星际海盗的进攻,代价是六万联邦士兵殒命。</br>  耳边回响着链锯刺刀切割海盗血肉的声音,连续一周的阵地拉锯,大家都累了。</br>  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的荣誉,理应属于最精锐的部队,斯巴达重装伞兵。</br>  是他,踩着敌人的尸骨,亲手将那面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蓝色泰拉军旗,插到505高地塔楼顶端,引起山呼海啸版的欢呼。</br>  (我发过誓,向着神圣的泰拉军旗效忠……参议员要我剿灭齐·格瓦勒的非法恐怖组织……我必须遵守诺言……可参议员……真的是为联邦民众的利益着想么……)</br>  ·</br>  战场消失了,一切都安静下来,</br>  脚下是小草,身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,</br>  (这是……我家后院?)</br>  一位体型臃肿的老妇人抱着婴儿,手上还牵着金发男孩儿,她用缓慢的速度在自家后院奔跑。</br>  (那是……邻居家约尔太太?孩子是……我的弗兰兹!还有萨拉!)</br>  赛博忍者攥着明晃晃的刀剑追杀来了,约尔太太身子胖,年岁也大,抱着一个牵着一个,累得她呼哧呼哧上不来气,眼看就要被追上分尸。</br>  千钧一发之际,孩子们的母亲出现了。</br>  看到她的一瞬间,林奇便扑过去拥抱,扑了个空……</br>  (为什么……这是幻觉……还是梦?)他绝望地想。</br>  穿着围裙的家庭主妇,面对疯狂的改造人巍然不惧,</br>  以一敌众,被自爆的烈焰吞噬。</br>  耀眼的金色长发烧光不见,眼睛被烧成一对空洞,他拼命张开被烧掉嘴唇的嘴巴:</br>  “救救我!救救孩子们!亲爱的……你在哪里啊?!”</br>  “我……我当时……对了……我去参加钓鱼比赛了……”</br>  ·</br>  严重烧伤的家庭主妇被改造人拖走,约尔太太被杀死,两个孩子也被抱走了。</br>  伴随着强烈的负罪感,马库斯·林奇睁开了眼睛,</br>  他猛地坐起来,一把扯断了氧气管,</br>  这一下诈尸似的苏醒,吓坏了病床边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,</br>  手里的平板电脑掉在地上,一只大手挣脱绷带的束缚,掐住医生的脖子,提到半空,旁边的实习医生和护士们被吓得尖叫起来。</br>  “救命啊!!”</br>  “这家伙疯了!?”</br>  “家属!家属呢?!”</br>  闻声而至的人们撞开大门,四名壮汉一齐扑上来,勉强控制住林奇的一只胳膊。</br>  “压住他!快救人啊!”</br>  “老弟,快松手啊!”奥列格劝道。</br>  “你这不管用!”强尼·布雷泽抡圆了胳膊,一个大嘴巴子“啪!”地抽在林奇脸上:“老弟!醒醒!”</br>  铁钳般的手掌终于松开了,被掐得几乎窒息的医生脸色惨白,气呼呼地说道:</br>  “护士!让精神科的人过来,把这家伙拉走!”</br>  “别别别!您消消气!”</br>  众人一个劲儿地道歉,卯月清水双手合十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,好不容易才让那医生稍微消了气。</br>  “你们可真是的!病人有精神问题怎么不早说?!”</br>  “嘿嘿……抱,抱歉……这不情况特殊嘛,人都快没了,顾不得这么多了……”夏福特将一厚叠钞票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。</br>  “咳咳……”医生摸索着钞票的厚度,脸上的怒容消失了:</br>  “提醒你们,最好别再闹事了哦,这医院里住着许多大人物,政客,商业大佬之类,谁也得罪不起!”</br>  “知道啦,一定看好他!您多费心啦~菲斯博士……”</br>  检查完病人身体,证实无危险后,主任医师菲斯博士带着大群的实习医生和护士们前往下一间病房。</br>  马库斯·林奇坐在病床上乜呆呆发愣,不断地自言自语重复着一句话:</br>  “我去参加钓鱼比赛了……我去参加钓鱼……”</br>  ·</br>  众人面面相觑:</br>  “我勒个去……林奇老弟……该不会真疯了吧?”</br>  “他说……钓鱼比赛……啥意思?”卯月清水问道。</br>  “哎!”夏福特叹了口气:“家人被袭击绑架的时候,老大去社区参加钓鱼比赛了……为此,他深陷愧疚,一直没走出来。”</br>  卯月清水皱起眉头:“他又不是先知,怎么会预料到袭击呢。”</br>  奥列格轻轻拍打老战友的后背:“一定是昏迷时候做噩梦了。”</br>  强尼·布雷泽想要点一根儿,突然想起病房不让吸烟,收起来说道:</br>  “家破人亡的不是我们,没经历过,不可能达成共情。”</br>  “没人能真正理解别人,永远不行。”</br>  卯月清水点头:“确实,从未拥有过幸福,不会理解拥有过再失去的感觉。”</br>  “你这家伙……说得好像咱们的生活很悲催似的!”</br>  “难道……不是吗……光棍儿们?!”</br>  “哈哈哈!这简直太伤人了!”</br>  强尼·布雷泽非常没素质地啐了口唾沫,用鞋底踩了踩:“林奇老弟啊,对不住喽!”</br>  “啪!”</br>  马库斯·林奇的面颊上又多了一道手掌印,</br>  自言自语终于停下了,双手抱头,沉思了几秒,看着大家。</br>  “我以为自己死了。”</br>  “很不幸,老弟,你还得留在这世上受罪。”</br>  “松下赖胜呢?”</br>  “死透啦!神形俱灭。”</br>  “有没有看到西川法子……她……”</br>  “疯了,跑了。”</br>  卯月清水站出来答道:“西川法子从地下盐矿一路杀上去,我师傅他们都没能挡住,她杀死我们的空勤人员,抢走一架穿梭机,不知飞去了哪里。”</br>  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……</br>  “那个,我能……拔掉生命检测仪么?”</br>  “最好别那样做,老伙计,</br>  你伤的很重,心跳停了好几次,医生都很吃惊,你竟然挺过来了。”</br>  “我现在就想出院,一秒都不想待了。”</br>  “那可不行。”强尼与奥列格对视一眼:“你得老老实实躺一阵,最好听话点儿,别逼我们老哥儿几个把你绑病床上。”</br>  突然,夏福特变得神情激动,抓着林奇胳膊:</br>  “老大……”</br>  “嗯?”</br>  “科曼奇那混蛋……他是黑桃皇后派来的内鬼,老妖婆她想要得到盐人的灵能科技,鲍曼是好样的,与这叛徒同归于尽了……</br>  可惜……老洛……大姐头他们……都死了……”</br>  “……”林奇沉默不语。</br>  “你……这是怎么了……老大……哭出来没准儿好受一点。”biqubao.com</br>  “……”</br>  “阿尔法小队死的就剩咱俩人了,难道你的眼泪干涸了么?老大!难道你没有感情了么?!”</br>  “……”</br>  夏福特的表情变得愈发歇斯底里起来:</br>  “为什么不哭……你是疯了,还是傻了?!</br>  老大,你知道是谁杀了大姐头的?是西格!</br>  大姐头待她如同亲妹妹,明明打赢了却没杀她,希望将她唤醒,可她却……用刀子捅穿了大姐头的心窝……”</br>  眼看夏福特情绪失控,众人赶忙将其控制住,合力将他推搡出了病房:</br>  “小夏!冷静!”</br>  “别刺激林奇老弟,难道他还不够痛苦嘛!”</br>  “我知道这不怪老大……可……可是……哎!”</br>  “呜呜呜……”夏福特把头埋进卯月清水的怀里痛哭起来。</br>  “还是个孩子……”</br>  强尼·布雷泽朝着众人挥挥手:</br>  “都走吧,让林奇老弟一个人待会儿,我去找主治医师谈谈。”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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