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惇和沈括，在都堂令厅里饮酒叙旧。</br> 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，张璪、李清臣甚至西府的安焘，也一起来凑热闹。</br> 一顿酒下来，大家就完全熟络了起来。</br> 不要看沈括，在现代人眼里的形象是一个科学家，就以为是什么理工科。</br> 但实际上，人家是正经的士大夫，嘉佑八年的科举，他虽然没有考到前六，但也是稳稳的当科进士。</br> 诗词文章，无一不精。</br> 一群人在都堂喝高了，自然就开始吟诗唱和。</br> 一人一首，一时都堂内，诗文盈满，又是文章满满的一天。</br> 都堂内的老吏们，趁机将几位相公的诗文抄录下来。</br> 说不定将来能卖些钱！</br> ……</br> 都堂内在吟诗作赋。</br> 汴京城中的韩绛府邸，也在唱和。</br> 这也是士大夫的日常了。</br> 写诗、唱和，以文会友，乐此不疲。</br> 酒过三巡之后轮到苏轼唱和，作为晚辈，苏轼唱和的诗句，自然是将韩绛和张方平都高高捧起来。</br> 听得韩绛和张方平，都是忍不住的抚掌大赞。</br> 苏轼的诗，作到一半时，一个韩家的下人，就悄悄来到韩绛身边，凑到他耳畔耳语了几句。</br> 韩绛听完，不住点头，等到苏轼唱和完毕。</br> 他才压了压手，示意歌舞管乐暂停。</br> “宣徽……”韩绛先对张方平拱手，然后又和苏轼说道：“子瞻……”</br> “有一个好消息……”</br> “适才有小报刊登内探消息……言说……”</br> “当今天子重文脉！”他拱手对着皇城方向一礼：“初次召见大臣独对，便委以文脉兴盛之事！”</br> “实乃是国朝幸事，天下幸事！”</br> 于是，宴会中，立刻洋溢起欢快的气氛。</br> 哪怕是张方平也笑意盈盈。</br> 一位重文天子，再怎么样，都比一个重武天子要好！</br> 苏轼更是心潮澎湃，在这一刻，他感觉，自己的人生好似充满了光明。</br> 少主仁圣聪俊，又重文脉教化。</br> 天下事，何愁不能兴盛？</br> 苏轼欢喜的说道：“我辈何幸竟遇此明主？”</br> ……</br> 司马光从冯京的府邸走出来。</br> “冯当世这金毛鼠，果然是靠不住！”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。</br> 司马光本想请冯京和他明日一起上殿。</br> 可冯京却说，他离开河阳府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，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回去处理公务，实在是不能在京城多留了。</br> 这一天，他已经拜访了多位元老。</br> 孙固有病在身，他不好过多打扰，只是登门慰问了一下，叙叙旧。</br> 韩维韩持国，倒是说的好听。</br> 但一提起一起上殿的事情，就说什么‘家兄如今拜为宰相，维岂敢上殿言事？祖宗制度不可废啊！’</br> 傻子都听出来，韩维这是在敷衍。</br> 另一位元老李常，则干脆在话里面夹枪带棒的暗讽了司马光一顿。</br> 又说是‘老夫人微言轻，不似君实，深得两宫信爱，天子敬重……’</br> 又是说‘今天子为政，仁厚为本，京东路之事，已是明证，近来又闻天子命新知京东路熊本，具广南西路民生困乏之事，上呈都堂有司议论，君实何必急躁？’</br> 这让司马光深感孤立。</br> 文彦博，明摆着打算看他笑话！</br> 韩维滑不留手，李常干脆就要和他拉开距离，冯京这头金毛鼠原也没打算依靠，如今，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。</br> 就连张方平，也不支持他，反而极力劝说他忍耐，让他委屈自己。</br> “相公……”范祖禹终于忍不住劝道：“熙河路之事，不如缓缓，待吕相公入京，再行商议？”</br> 司马光听着，也有些动摇了。</br> 一个人确实独力难支。</br> 等一等，等吕公著入京，或许就能有转机了。</br> 况且，张方平所言，也不无道理。</br> 天子仁圣，他若为了一时意气，就将天子让给新党群小。</br> 那么将来，天子被这些人教坏了怎么办？</br> 于是，叹道：“那就等等吕晦叔吧！”</br> “待吕晦叔入京，他必与老夫一般，知道外戚国亲出知边地，乃是取祸之道！”</br> 这个时候，司马光看到了，不远处的巷子尽头，一个男人拿着一块木牌，将之立在了路旁。</br> 木牌有着文字：今日小报，特登内探一则。</br> 司马光看着，眉毛一跳。</br> 他当过御史中丞，自然知道，这汴京城的小报，自仁庙以来，就无法禁绝！而且神通广大，什么消息都可能拿到！</br> 尤其是内探，专门刺探大内之事。</br> 在汴京为官，就不可不关注小报上刊登的内探、省探消息。</br> 司马光于是对范祖禹道：“纯甫，去买一份小报来……”</br> 范祖禹点点头，策马上前，花了五文，买回了一份刚刚印刷出来，还沾着油墨的小报。</br> 小报用的是寻常的纸张和油墨，篇幅不大，但上面的文字，却分成了好多个板块。</br> 有写瓦子里的趣事的，也有写开封府中近来发生的大案的。</br> 但最显眼的，还是那用着加粗字体标注的内探名目下的文字。</br> 范祖禹只扫了一眼，就立刻拿回去给司马光看。</br> “相公，少主果然是仁圣聪俊，天下人有福了！”</br> 司马光接过那张小小的粗制滥造的小报，放在手上一看，眼睛也亮了起来。</br> 只见着小报中间，加粗字体部分写着：内探有报：今日申时天子初幸崇政殿，独招提举专一制造军器局沈括入对，委沈括以重事，命括变动活字，以助圣朝兴学！</br> “沈括？沈存中？”司马光皱起眉头：“老夫记得，这似乎是当年永乐城之败的元凶之一……”</br> “大行皇帝深罪之，责贬之……”</br> “他怎起复了？”</br> 范祖禹连忙将沈括起复一事的前因后果和司马光讲了。</br> 司马光听完，微微颔首，道：“若这沈存中，果能变动那所谓活字，助力圣朝兴学……”</br> “那他也算可以赎其当年罪责！”</br> 至于沈括的那个专一制造军器局的差遣？</br> 司马光根本没放在心上。</br> 一群工匠聚集的地方，能有什么威胁？</br> 他的潜意识，也不让他放在心上——人家父子相传，要子孙相继的东西，外人随便插手其中，一个不小心，就会身败名裂。</br> 只是……</br> 司马光望向皇城方向。</br> 想着张方平昨夜的劝说，也看着小报上的内探消息。</br> 他终于叹息一声：“为了少主，我司马光便受此委屈，又有何妨？”</br> “但，那向家、高家，若敢胡作非为……老夫绝不会坐视不理！”</br>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。</br> 看在少主的份上，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！</br> 而且，也不是不管，只是现在不管，等吕公著入京再和他商议。</br> 若吕公著也支持他。</br> 那司马光就会旧事重提！</br> 外戚、内臣、武臣，必须打压！绝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，祸乱天下！</br> 等等看，能不能再写一章，虽然现在好像还没有4500月票~</br> 若是能写，就算是赠送吧！</br> 所以明天4500票还是会有加更！</br> (本章完)</br> www.yetianlian.info。m.yetianlian.info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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