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我在现代留过学 > 第一百八十九章 程颢的遗言
    河东的封赏,在汴京城里没有搅起任何波澜。</br>  哪怕是旧党大臣,也当没有看到。</br>  对大多数人来说,只要吕惠卿不回京就好!</br>  他喜欢在河东,那就让他在河东吧。</br>  打完这一仗,吕惠卿还能有什么作为?</br>  西贼的左厢神勇司,经此一役,没有几年是恢复不了元气的。</br>  而两宫又不喜兴兵生事。</br>  从此河东注定无战事!</br>  吕惠卿的精力再旺盛,也只能放到民政上。</br>  更有人在思考,待吕惠卿这一任经略使做完,就想办法,运作他去江宁、扬州这样的地方。</br>  在这天下午,一个消息送入宫中。</br>  朝请大夫、天章阁待制孙坦卒于家中。</br>  两宫下诏抚恤,并命有司恩荫。</br>  隔日已亥日,大内举行了赵煦的旌节移藏仪式!</br>  殿前司都指挥使燕达,亲率御龙诸直指挥为仪仗,从庆宁宫护送赵煦的过去的旌节,移藏天章阁。</br>  这些旌节,包括彰武军节度使、太平军节度使、延州观察使、延州刺史等赵煦过去的头衔,以及他的延安郡王印信、閤牌、仪仗。</br>  在赵煦即位后这些东西和头衔,从此成为他的私人物品,也从此不会再授给臣子。</br>  赵煦在两宫簇拥下,于天章阁中,观看了旌节移藏典礼。</br>  随着一面面,绘着龙虎图案的旌节,被送入天章阁。</br>  并被御龙诸直恭请放入天章阁内的一个小小的阁楼里。</br>  从此永藏其中,永不启用。</br>  换而言之,就是绝版了。</br>  赵煦看着,百味陈杂。</br>  因为他知道,这代表着程序已经临近了南郊祭天请谥的环节。</br>  一个月后,他的父皇,就要从大行皇帝变成某某皇帝。</br>  从此以后,即使是赵煦,在公开场合也得用谥号来称呼了。</br>  父子两人将真正的天人永隔!</br>  但,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,这也代表着赵煦君权的稳固。</br>  大行皇帝变成某某皇帝以后,大宋天下臣民就只有一个主人——就是他。</br>  ……</br>  元丰八年六月丁丑(十五)。</br>  洛阳伊皋书院。</br>  程颢卧在病床上,眼窝深陷,脸上没有了半分血色。</br>  他已经油尽灯枯了!</br>  但他却依旧望着汴京方向,心中满是不舍,也满是遗憾。</br>  “陛下啊……老臣福薄,终不能入京觐见服侍矣!”</br>  周围服侍他的家人、学生们,都流下眼泪。</br>  人人皆知,这位大宋天下的文学之臣,已经行将就木。</br>  “将《识仁》拿来……”</br>  程颢对着他的学生说着。</br>  于是,程颢花费了一生心血,写成的《识仁》一书,被送到他面前。</br>  程颢颤抖着手,抚摸着这部书的封皮,然后看向他的弟弟。</br>  “正叔啊……”他虚弱的说着:“老夫将朽矣……未来只能指望正叔,发扬广大我伊皋之学……”</br>  “带上它……去汴京,敬献天子!”程颢将他的那本书推到了程颐面前。</br>  程颐哭着点头:“兄长之愿,某自当遵从!”</br>  “还有……”程颢挣扎着说道:“这些日子来,我一直在思考,天子当读何书……”</br>  “天子聪俊,自古少有……”</br>  “都堂相公,想要阻止天子接触王介甫的三经新义是不可能的……更是一厢情愿!”</br>  “堵不如疏啊!”</br>  “与其天子将来自己读到,从而猜忌大臣……以为大臣不忠……”</br>  “不如,大臣们先以君子之书,填补空白……”</br>  “伯淳啊……到了京城,待天子年岁渐长,或者见了天子,知天子果然聪俊过人……”</br>  “汝就敬献盱江先生的文章于御前……”</br>  “兄长……”程颐激动起来。</br>  盱江先生李觏,是王安石新法理论和思想的源头。</br>  号称是‘未得时用之王介甫’,也被人称作‘在野的王安石’。</br>  不客气的说,若没有盱江先生几十年的讲学,培养出来的那一批善于理财和擅长经营的人才,以及打下来的舆论基础,王安石想要变法,遇到的阻力会是熙宁年间的数十倍,甚至连大行皇帝也未必会支持。</br>  “总比天子自己找到三经新义,自己去理解要好!”程颢说道。</br>  “再者……当今天下之弊……你我岂能无视?”</br>  程颐沉默了。</br>  二程虽然是旧党理论家,但他们是学者,胜过官僚。</br>  所以,他们无法无视天下已经存在的弊端。</br>  他们对王安石最大的意见,是急功近利,是倍克,是聚敛。</br>  在一开始,其实他们不反对的。直到后来,新法实行日速,特别是青苗法、市易法颁布后,他们才开始激烈反对!</br>  程颐知道的,也明白的。</br>  冗官、冗兵、冗费……还有西贼、北虏随时入寇的威胁……</br>  这些问题不解决,大宋就始终坐在火山口。</br>  听着兄长的话程颐也思考起来。</br>  然后他就明白了。</br>  当天子将来面对这些问题时,就肯定会去想解决的办法!</br>  大臣不给天子解决的思路,天子就会去找王安石!</br>  “天子若果聪俊……”</br>  “大臣们再怎么瞒,也是瞒不住的!”程颢说着,就认真的看着程颐:“再者,岂有臣子隐瞒君上的道理?”</br>  “此更非儒臣所可以为之事!”</br>  上个月,少主钦赐御药,御笔亲书勉励。</br>  让程颢在这卧病的日子里,竭尽一切的去思考,去想象……</br>  如何报答,如何教导,如何让他走上正道。</br>  毕竟,那可是一个八岁,就已经熟读诗经,运用熟练,而且对孝道、师道等无比尊重的少主。</br>  其他种种传说也证明他聪明的不似孩子!</br>  这样的君主,是不可能也不该被大臣们欺瞒的。</br>  任何企图想要那么做的人,最终只会自讨苦吃,甚至将事情引向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地方——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!</br>  程颢讲学这么多年,教了那么多学生。</br>  他太清楚学生,特别是聪明的学生一旦逆反了,就会做什么事情!</br>  而盱江先生,就是程颢开出来的药方。</br>  一个不那么激进,却又能和王安石三经新义争夺营养的学说。</br>  天子若先读盱江先生的文章。</br>  大臣们观察后发现,天子并未急躁,也并未有急于求成的心态后,就该将三经新义和字说,也敬献御前。</br>  对的地方,应该称赞。</br>  毕竟,王介甫的学问是如今的显学,也是大行皇帝最喜欢的学说。</br>  天子又以孝子自居。</br>  一味的诋毁、污蔑、攻击王安石,甚至不顾事实扭曲王安石的文章和学说。</br>  那么聪明的天子,怎么可能被大臣们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?</br>  看不起谁呢!?</br>  程颢虽然在伊皋书院,距离汴京数百里,但也听说了那些天子的事迹。</br>  所以,要实事求是!</br>  王安石对的地方要夸赞,要不吝赞美!</br>  而王安石错的地方,也要指出来,还要说明为什么错了。</br> 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重蹈覆辙!</br>  只有如此,才能避免‘后人哀之而不戒之’的悲剧。</br>  只是这些话,程颢不方便说,他也没有精力再说了。</br>  他的身体,已经撑不住了!</br>  只能希望程颐可以自己领会了!</br>  程颐听着,低下头去:“兄长之命,我当谨遵!”</br>  “善!”程颢慢慢的闭上眼睛,轻声说道:“义礼知信皆仁也!”</br>  “唯以诚、以敬方能存仁!”</br>  说着,他紧闭的双眼就仿佛看到了明媚的阳光。</br>  那是汴京城的阳光!</br>  他也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,坐在他对面的人,正在对着他微笑:“伯淳啊……来与吾再谈一次《易经》如何?”</br>  程颢笑起来:“是子厚啊……”</br>  “子厚来接吾了呀……”</br>  他看向对面的人,一身儒袍,清雅且质朴,谦谦君子,如切如磋。</br>  他手中拿着书籍,和煦的笑着。</br>  是张载!</br>  而在张载身后,一个个穿着儒袍的人,都在对着他笑。</br>  有些人,他认得,甚至是好友。</br>  伊川翁邵尧夫、安定先生胡翼之、濂溪先生周茂实……</br>  也有很多不认识的身影。</br>  程颢看着那些身影,嘴中呢喃着,笑着:“老夫,也是个凡夫俗子呀!”</br>  “死前,竟也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!”</br>  随着他的呢喃,那些身影消失不见。</br>  世界,确实如他们这些儒生所设想的一样。</br>  天地万物,唯礼唯仁唯义而已。</br>  舍此之外,鬼神不存,神佛不在。</br>  所以,既没有什么地府,也不存在什么仙界。</br>  人死如灯灭,唯有道理和经义可以永存!</br>  这样想着,程颢就欣慰的吐出了他最后一口气。</br>  承议郎、宗正寺卿兼侍讲程颢卒。</br>  临终遗表,表奏其弟程颐接替他的侍讲之职。</br>  注:历史上,程颢入京前,曾构思过一个经济思路,但史书没有明说。只说‘颢深有意经济’,盲猜他应该想过一个解决的思路。</br>  而程颐在哲宗的身边时候,主张因材施教,也主张灵活教学,而且他经常观察哲宗的表现,多次上书请求,多安排一些哲宗的同龄人陪其一起读书、学习。</br>  从这些方面看,程颐是个合格的教育家——当然,他也有他的局限性,一个儒者的古板、顽固和对儒家经义、道德的过于坚持。</br>  所以他也是支持让哲宗身边没有金银玉器和奢侈之物的人。</br>  (本章完)</br>  www.yetianlian.cc。m.yetianlian.cc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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