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呼呼呼…………”</br> 因为带着防毒面具，湾岛士兵张家豪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。</br> 两只眼睛透过防毒面罩，忐忑紧张的看着国军阵地。</br> 阵地笼罩在淡淡的黄烟之中，看不清楚敌人的情况。</br> 这是波田支队第一次使用特种炸弹，尽管带队的日本军官不停的吹嘘特种炸弹的威力，但队伍里的湾岛士兵还是对此非常怀疑。</br> 在此前的四五天时间里，波田支队和海军陆战队第十一大队轮番攻击马当要塞，但是守军火力强大，作战英勇，两支部队付出了大量的伤亡代价，始终没能攻入敌人的核心阵地。</br> 要塞如此坚固，怎么可能只凭借几枚特种炸弹就将其攻占下来？</br> 张家豪一边前进，一边向左右两侧张望，在他的右手边是同乡的王俊贤，左边是十几个同样戴着防毒面具的同僚。</br>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同伴和自己一样紧张忐忑。</br> 防毒面罩隔绝了周围很多声音，让喘息的声音显得更加明显，无形之中加剧了紧张。</br> 即将进入那片弥漫着淡淡黄烟的区域，心跳越来越快。</br> 头上罩着防毒面具，手上也做了一些防护，但张家豪和王俊贤依然觉得不安全，同时检查了一下身上各处。</br> “噗噗噗……”</br> 山上碉堡射出来的子弹穿过黄色烟雾，打的周围木屑横飞。</br> 因为烟雾遮挡视线，只能隐约看到亮光，看不到碉堡轮廓。</br> “呼！”</br> 张家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，迈动右脚进入黄色烟雾区域，他小心的留意着四周，不让自己冲在最前面。</br> “嗖嗖嗖……”</br> “轰轰轰……”</br> 子弹从耳边掠过，爆炸的弹片在烟雾里横飞。</br> 尽管不时就有倒霉蛋倒下去，但是对比前几日的攻击，今日阵地上敌人的火力至少弱了七八成，前几日付出了几千人的伤亡代价也没能抵达当前区域。</br> 特种炸弹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！</br> 张家豪微微松一口气，握枪的双手更加坚定用力。</br> “哒哒哒……”</br> “砰！”</br> 前方不时出现火光和晃动的人影，张家豪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。</br> 或许是因为聚在一起才感觉心安，张家豪和王俊贤并排前行。</br> 军曹枪尖的太阳旗在黄色烟雾中若隐若现。</br> 在前进200米的过程中，他们没有遇到顽强抵抗，前些日不断屠杀士兵的碉堡机枪交叉火力消失不见。</br> 在喘息中前行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敌人的战壕出现在面前。</br> “杀死给给！”</br> 军曹第一个跳了进去，紧接着小队的士兵也跳入战壕。</br> 前方的战壕上出现一个人形轮廓，张家豪立刻挺枪上前，将刺刀扎下去。</br> 熟悉的触感让他松了一口气。</br> 敌人并没有凭空消失，他们还在。</br> 拔出刺刀，带起一长串的血珠。</br> 在一步距离上的时候，张家豪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。</br> 他眼眶深陷，鲜血淋漓，脓液从他的脸颊上落下来，在胸口聚成一团。</br> 他的手上没有武器装备，溃烂和溶解使得骨头都露了出来，骨头之间还夹杂着淋漓血管。</br> 看样子已经死去。</br> 张家豪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唾沫。</br> 眼前的敌人哪里像是刚刚死去的！</br> 他缩了缩脖子，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黄色烟雾，连呼吸都放缓了。</br> “砰！砰！砰！”</br> 在小队长的带领下，他们缓缓沿着战壕前进，发现移动的身影便举枪射击。</br> 战壕里的敌人已经被特种炸弹消灭，但是在周围还有大量互为犄角、互相能够提供火力支援的碉堡。</br> 沿着战壕前行不久便被碉堡挡住去路，碉堡射击孔里不断喷出火舌。</br> 看来碉堡里的士兵没有受到特种炸弹的影响。</br> 小队长指挥士兵缓缓靠近，张家豪和王俊贤运气不好，被推到最前面，命令他们用手榴弹解决碉堡里的士兵。</br> 两人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神采，只隐约可见紧张的双眼。</br> 险之又险的避开纷飞的子弹，终于来到了射击孔下。</br> 两人取下手雷，拔出插销，在钢盔上轻轻磕了一下，然后起身将手雷扔进射击孔。</br>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，没有丝毫耽搁。</br> “轰！轰！”</br> 爆炸让碉堡轻轻震了一下，余波散尽，两人同时冲进碉堡，只见里面已经倒下了四五个国军士兵。</br> 正面碉堡入口的一个机枪射击位上，一个国军士兵的眼膜已经被毒气溶解，彻底看不见了。</br> 皮肤也在一点点的溃烂，很难想象他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。</br> 但这名士兵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战斗位置。</br> 眼睛看不到了他便用耳朵去听，听到有人从碉堡的入口处进入，他毫不犹豫地拽掉手榴弹的引线。</br> 张家豪首先看到那名国军士兵淋漓的伤口，其次才见到冒着青烟的手榴弹。</br> 又惊又恐，身体反应迟钝。</br> 走在侧面的王俊贤动作很快，狠狠的拽了一下张家豪的后领，两人滚出碉堡。</br> “轰！”</br> 爆炸气浪带起大量烟铲从碉堡里喷薄而出。</br> 。。。</br> “弟兄们，顶住，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！”</br> “机枪！马上向我们自己的阵地射击，小鬼子已经上来啦！”</br> “防毒面具，快去找防毒面具，没有面具的拿毛巾！”</br> 江防第三总队总队长鲍长义冲到指挥碉堡的时候，就见副总队长何波正在大声的指挥。</br>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，吸到肺里感觉火辣辣的疼。</br> 这他娘的就是小鬼子的毒气弹！</br> 鲍长义来不及做个人防护，三两步冲到射击口前，抬目望去。</br> 下方的阵地和碉堡都淹没在淡淡的黄烟之中，能够看到一些鬼子士兵的身影。</br> 把小鬼子挡了四五天的第一道防线就这样被狗日的轻轻松松突破了。</br> 他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战局上，根本没感觉到眼睛、嘴巴、呼吸道的黏膜正在遭受侵蚀。</br> 好在第二道防线大多数的碉堡火力都还在，日本人就算动用毒气弹也无法一次性拿下整个常山阵地。</br> “喂喂喂……”何波接起电话，嘶喊道：</br> “你说什么，再大点儿声，听不清楚。”</br> 电话那头道：</br> “马上让炮台火炮向我报告的坐标开火，那里是小鬼子的炮兵阵地！”</br> “你是谁？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？”</br> “别他娘磨磨蹭蹭，马上开炮，否则小鬼子又要发射毒气弹了！</br> 开炮！开炮！开炮！”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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