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意虽然不情愿,但还是灭了炭火。</br>  无双大步流星的进了主屋,甚至都没让人通传。</br>  这个时间,谢婉瑜正一个人在房间里泡澡,她半眯着眼睛,额头上带着几颗晶莹的水珠,肩膀上沾着两片花瓣。</br>  房间里雾气氤氲,让人一阵恍惚。</br>  谢婉瑜听到有人进来,以为是洙芳,只听半天没有动静,这才睁开眼睛去看,却见无双正呆愣的站在那里。</br>  四目相对,二人都愣在了那里。</br>  不等谢婉瑜有所动作,无双急忙转过什么,“我不是故意突然闯入的,我,我出去等你。”说完,他垂着头走出去。</br>  却因为慌乱,几次撞到了门。</br>  看着他勉强走出去,谢婉瑜有些想笑,可是最后却只发出了一声叹息。</br>  走出房间的无双,站在廊下,看着天上的飘雪,他到底在心虚什么,害羞什么,谢婉瑜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,他看几眼怎么了?</br>  而且,他今天晚上过来就没打算再回书房的。</br>  洙芳正端着热水过来,见无双正站在廊下,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。</br>  半晌,谢婉瑜才缓缓开口,“进来吧。”</br>  无双故作无事的走进去,但是微红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,“那个,刚刚……”</br>  “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,是军饷不够了,还是又添新人了?”谢婉瑜对着铜镜,慢条斯理的梳着自己被打湿的长发。</br>  听她这么说,无双不由蹙了一下眉。</br>  难道他们之间就只能聊这些了么?</br>  缓缓吐出一口气,无双坐到了椅子上,“我是来跟你谈我们的事。”</br>  “我们的事?”谢婉瑜这才回过头看他,“你这是何意,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?”她有些疑惑。</br>  “你是世家贵女,为妻之道想必应该很清楚,哪有拜堂成亲之后还要分房睡的道理。”无双这些天一直生闷气,今天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些话说出来,如若不是谢婉瑜让人给他在书房放了床,或许他也不会这么着急。</br>  谢婉瑜微微垂下眼眸,“我已不年轻,也嫁过人,所以对你并不公平,你若真的需要,我可以为你纳几房身世清白的美妾,你与她们的孩子,我也必然会视如己出。”</br>  她说着,还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指。</br>  因为她看到无双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可思议,然后是深深的伤痛,这样的表情,让谢婉瑜心底也泛起了一阵涟漪,混乱不堪。</br>  “谢婉瑜!”无双怒极,站了起来。</br>  然后,又一次,他走出了谢婉瑜的房间,他身后仿佛都带了一阵风。</br>  谢婉瑜再一次把他气走了,不知道为什么,她的心里有几分沉重,竟然没有半分轻松。</br>  不过一会儿,洙芳进来了。</br>  “我的小姐啊,您是怎么做到的,为什么姑爷每次都会这么生气离开啊。”洙芳扶额,十分无奈。</br>  谢婉瑜笑了笑,“我能怎么办,难道要我跟他做真正的夫妻?那太叔瑱怎么办?”</br>  她眼睛微微红了。</br>  太叔瑱的牌位,她重新立过了,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亡夫太叔瑱之墓。</br>  他在世的时候,他们不能堂堂正正的在一起,那么在他死之后,谢婉瑜还是想做他真正的妻子的。</br>  “我若与别人在一起了,等我报了大仇之后,我怎么有脸与他同墓长眠。”谢婉瑜说完,掩着面不再说话。</br>  “小姐。”洙芳忍不住流了眼泪,“逝者已矣,您才二十出头,怎么能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呢?”</br>  谢婉瑜却不再说话。</br>  她向来是最有主意的,只要决定了的事情,一般人是没有办法阻止她的。</br>  洙芳除了叹气,也没有任何办法。</br>  一转眼,已经到了十月,在京都城,十月是丰收的季节,而在北地,这里依然是漫天的飞雪,不过已经有商家从京都那边运来了新鲜的果蔬。</br>  听说有新鲜的果蔬运过来,汾兰为了图个新鲜,特意找谢婉瑜去了集市上。</br>  谢婉瑜见洙芳很久没出门了,也就同意了。</br>  三个人相携着来到了闹市区,那里已经摆满了各种果蔬,因为怕冻,所以周边放了很多炭盆,这样一来,一整条街都热了起来。</br>  “小姐,您把狐裘脱下吧,奴婢看您都出汗了。”洙芳说道。</br>  谢婉瑜擦了擦额角,也就脱下了狐裘,洙芳立刻接过。</br>  汾兰拿出帕子给谢婉瑜擦了擦额角,然后扶着她的胳膊,“那边来了不少的青菜,咱们捡几样,晚上去药铺涮锅子去。”</br>  “这个倒是不错,我也很久没吃了。”谢婉瑜欣然同意。</br>  于是三个人就挤到了人群里,往里面走去,没走多远,就看到一旁的酒楼二楼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</br>  “师傅,这个菜……”汾兰正跟谢婉瑜说话,却发现谢婉瑜正在走神,“怎么了师傅?”</br>  “没什么,我脚有点疼,去里面坐一会儿,你们买完叫我,对了,多买些牛肉,无双喜欢吃。”说完,谢婉瑜就提着裙子进了酒楼。</br>  洙芳和汾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。</br>  “那咱们快点买,免得她一个人无聊。”汾兰顿了一下,才说道。</br>  酒楼里的人不是很多,因为还不是吃饭的时间,所以谢婉瑜就找了最偏僻的角落坐下,她前面有一桌男人正在喝酒,再往前,就是那抹熟悉的身影。</br>  没过多久,不出谢婉瑜所料,桀殊果然出现了。</br>  他这阵子在北地过得风生水起,毕竟他是黎家想要攀附的对象,按照黎家的豪富,对他的关照不会太差。</br>  “拜见福安长……”</br>  “桀殊,这里人多,你免礼吧。”福安长公主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,哪怕是在这么多人里,她的高贵依旧会脱颖而出。</br>  谢婉瑜喝了一口小二送过来的茶,嘴角含笑。</br>  看来福安长公主肯定是听说了些什么,不然也不会亲自来,看来桀殊果然有些本事,福安对他绝对是上了心的。</br>  “是。”桀殊坐到了她的对面,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,“前些日子特意为你寻的,打开看看,普天之下,只你配得。”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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