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麻烦的是什么？”</br> 朱棣下意识地开口追问道。</br> 李弘壁也没有藏着掖着。</br> “最麻烦的是，一旦藩王就藩，那这封国就会一直存在，除非藩王无子或者藩王谋逆，封国才会被朝廷废除！”</br> “那这也就意味着，那些枝丫大部分都将会一直存在，一直趴在大明王朝身上，一直吸着老百姓的血，一直吃着老百姓的肉，而且还在一直源源不断地开枝散叶……”</br> “够了！”朱棣脸色阴沉，“别再说了！”</br> 一旁姚广孝目露精光。</br> 李弘壁这小子，还真是敢说啊！</br> 那毕竟是天潢贵胄，太祖血胤，你小子竟然把人家比作吸血虫！</br> 不错，有几分老夫的傲气！</br> 朱棣脸色很是难看。</br> 他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场景，就觉得不寒而栗！</br> 英明神武的永乐皇帝，从来都没有想过，老朱家有一天生孩子，也能把大明王朝给生垮了！</br> “朕就是不明白，他们为什么那么能生呢？”朱棣皱眉道。</br> 你没事儿干，就只会玩女人啊？</br> 好歹也是老朱家的天潢贵胄，要点脸行不行啊！</br> 李弘壁又笑了。</br> “陛下，请恕臣无礼了。”</br> “换做臣是藩王，要钱有钱，要地位有地位，要女人又有女人，朝廷还不让我从事士农工商四民之业，那除了吃喝玩乐耍女人外，陛下觉得臣还能够干什么呢？”</br> “那就算臣志趣高洁，喜欢吟诗作对，喜欢弹琴听曲儿，可这对那些女子而言杀伤力就更大了，又是天潢贵胄，又满腹才学，那还不得上赶着投怀送抱，这种事情一多了，也就习惯了，孩子那不是一个接一个呱呱坠地，反正有朝廷帮着养，他们又不用付出什么……”</br> “混账东西！”朱棣勃然大怒。</br> 他很自然地带入到了李弘壁的假设里面。</br> 然后他很悲哀地发现，好像还真如李弘壁所说，酒色就是藩王宗室生活的全部，连他朱棣也不能免俗。</br> 你不好酒不好色，好什么？</br> 好啊油吗？</br> 李弘壁很是头铁，直接给了朱棣致命一击。</br> “臣再说一句诛心的话！”</br> “哪怕有些宗室成员，天生不凡立下了雄心壮志，可是他们又能干什么？他们又敢干什么？”</br> “只怕稍微得到一个天生不凡的贤良名头，朝廷就会立刻下旨调查关注了……”</br> 摆正你的身份地位啊小老弟！</br> 你一个藩王宗室，不安安心心地吃喝玩乐，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，你要贤名做什么？</br> 咋滴你也想效仿一下永乐皇帝，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靖难之役？</br> 朝廷就是那位永乐皇帝的朝廷，这事儿我指定熟啊！</br> 所以，他们不敢，哪怕是为了自污，也必须做个酒色之徒！</br> 这个道理，朱棣也听明白了。</br> 他只是觉得悲哀，也只是觉得可笑。</br> 恐怕连太祖高皇帝都不会想到，有朝一日他的子孙后人，大部分都会沦为混吃等死的废物，趴在大明王朝身上吸血吃肉，被人当成猪猡一样豢养！</br> 不该是这样的啊！</br>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，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弘壁。</br> “那么，有什么办法，解决这个隐患？”</br> 李弘壁“腾”地一下站了起来。</br> 朱棣瞪眼，他全当做没看见。</br> 娘地，你有事求老子，还想让老子跪着讲？</br> 今儿个我李弘壁就是要站着讲，站着把这碗饭给吃了！</br> “办法不是没有，就看陛下想要什么结果了。”</br> 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，喝道:“先说说看！”</br> “最简单的方法，就是解除藩王不得离开封地的禁令……”</br> 朱棣闻言，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。</br> 朕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，原来水平跟道衍和尚也差不多嘛！</br> 一旁姚广孝也是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，露出傲然之色。</br> 贫僧还以为你小子是什么天纵之才！</br> 结果就这啊？</br> 啧，无趣！</br> 然而李弘壁下面一句话，却是让二人的笑意凝固当场。</br> “反正就是一句话，让这些藩王可劲作死！”</br> “欺压百姓也好，强抢民女也罢，只要他们一犯错，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，废除其封国，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！”</br> “再有也可以换一个思路，陛下可以没事儿就召几位藩王入京，到时候生杀予夺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，看谁不顺眼就想办法给他弄出点过失，再废除其封国！”</br> “废除藩王封国，等同于斩断了一大截枝丫，连带着一大藩王派系都没有了，这自然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！”</br> 朱棣人都麻了。</br> 姚广孝更是满脸呆滞。</br> 你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，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阴险毒辣的计策，这合适吗？</br> 朱棣就纳了闷了，这小子年纪轻轻的，哪里来的这般毒辣心肠，鬼蜮伎俩？</br> 李弘壁你不对劲啊，你比道衍和尚还不对劲啊！</br> “不妥！”</br> “朕不想背上恶名！”</br> 随着李弘壁表现优异，朱棣也重视起了此子，将他视为子侄心腹，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。</br> 李弘壁听到他这话，心中暗自腹诽不已。</br> 呸，狗皇帝，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！</br> “那就是折中的办法了，表面上提高宗室俸禄，然后减少宗室等级，以此变相缩短朝廷的宗室俸禄开支！”</br> 朱棣:“……”</br> 道衍和尚:“就这啊？水平跟贫僧差不多嘛！”</br> “咳咳，这也略显不妥！”</br> “眼下的局势，并不合适。”</br> 朱棣轻咳了两声，再次否决了这个建议。</br> 眼下藩王还没有乖乖交出兵权，不太好正大光明地对他们下手啊！</br> 李弘壁笑了笑。</br> “陛下不要着急，减少宗室爵位等级，这只是第一步。”</br> “而且这第一步必须要做，宗室爵位等级必须减少，因为发展到最后面，朝廷财政真正的大头，就是这些辅国中尉和奉国中尉，所以必须要将他们提前消除。”</br> “剩下那些亲王郡王之流，一个萝卜一个坑，再配合一些合适的控制政策，数量再多也不会多到哪儿去，朝廷财政完全供养得起。”</br> 听到这话，朱棣和道衍都是连连点头。</br>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，大明王朝发展到了后面，宗室成员人数最多的，肯定是最低级的奉国中尉。</br> 因为其他爵位诸如亲王郡王等，都是那一代代世袭，其余庶子幼子的爵位全都会逐次递减，一直到最后减下来就是这奉国中尉了。</br> 要是直接将八级宗室爵位，减少到五六级，看似只削减了两三级，实则却可以为日后的大明王朝，减少上百万石俸禄支出！</br> “第二步，那就是设置奖惩措施了！”</br> 奖惩措施？</br> 这是怎么个意思？</br> 朱棣和姚广孝面面相觑，脸上都带着茫然之色。</br> 这套军方常用的奖惩制度，难道还能用在宗室制度里面？</br> “首先第一个，那就是控制人口，计划生育……”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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