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君山。</br> 换了身白色儒生袍的李素，站在山脚下，瞧着这座并不算多高的老君山，轻吟道：“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。</br> 水不在深，有龙则灵。”</br> “臭小子，这种时候再恭维，显得太刻意了，直接登山即可。”香绣的传音，在李素耳畔响起。</br> “这种时候？”李素笑而不语，轻轻碰了下衣袂，沿着一条石阶山道，大步而上。</br> “百丈处，有一碑型界石，你在那里停一下。”香绣的传音再次响起，“那块界石中蕴含一种灵阵，能让老剑仙提前探知你的年纪和境界。”</br> “界石…”李素抬眼望去，山道百丈处的山壁前，看到了一块足有一丈高的青色石碑，走近后，发现石碑上有四列大字：</br> 难！难！难！</br> 道最玄，莫把金丹作等闲。</br> 不遇至人传妙法。</br> 水中捞月空空空。</br> 李素站在这块碑型界石前，盯着这四列飘逸的大字，默默诵读，隐隐感觉，最后一句不怎么押韵。</br> “不遇至人传妙法，水中捞月…终无缘。”李素满意地笑了笑，觉得自己改了这三个字，堪称神来之笔，一下子就押韵了。</br> 隐在暗中的香绣，抬头望向山顶，眼里闪过一抹异色。</br> “忆龄比骨龄大？”她听到了山顶老君观里剑明的诧异之音。</br> 想了想，香绣看向李素，传音道：“小子，这块界石，不仅能检测骨龄，还能检测忆龄。</br> 你的骨龄和忆龄好像并不一致。”</br> “骨龄、忆龄？”李素眨了下眼。</br> “骨龄看的是你的真实年龄，忆龄看的是你的记忆年龄。”香绣传音解释一句。</br> 李素一颗心跳的稍稍快了些许。</br> 作为拥有前世记忆的穿越者，自己的骨龄和忆龄只怕是不匹配的。</br> “有趣。”</br> 李素笑了声，继续登山而上。</br> “看来，他自己明白怎么回事…”香绣若有所思。</br> 山顶上。</br> 不少年轻天骄，都跟着剑明一同走出老君观，他们很好奇，究竟是谁的忆龄比骨龄还大。</br> “诸位无需下阶，小道一人迎接贵客即可。”剑明微笑说了句，便快步走入山道石阶。</br> 来自各地的一众天骄们面面相觑间，都止住了脚步。</br> 同样为客，他们自然不会主动下山，去迎接其他客人。</br> “是他！”虬髯大汉双眸绽光，看到了来人的模样。</br> 半山腰处的石阶上，李素微微抬头，也看到了一众年轻的江湖客。</br> “还有熟人啊。”李素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，继续登阶而上。</br> 他的速度看似不疾不徐，实则十分的快，在临近山顶二百丈时，遇到了下山迎接他的剑明。</br> “您是伯阳公子？”剑明好奇问道，虽是在问，心里却已确定答案……他见过李素的通缉画像。</br> 李素边走边说道：“是我，道友是老剑仙的弟子？”</br> 剑明笑着摇了摇头，“小道剑明，是我家老爷的座下童子，弟子之称可不敢当。”</br> “童子？”李素眉梢轻挑，瞧了眼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剑明，“你知道童子和弟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？”</br> “什么？”剑明好奇。</br> “你今年多大了？”李素问道。</br> “十二岁。”剑明如实说道。</br> “童子和弟子最大的区别在于，弟子可以一直留在师父身边，继承师父的一切。”李素低声道，“而童子，只要过了十六岁或者十八岁，可能就要离开了。</br> 童子嘛，年纪大了怎么还能再当童子呢？”</br> “这……”剑明脸上浮现几分苍白。</br> 山顶上，一众天骄们，都有着相当的耳力，李素、剑明的对话，他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。</br> 众人的脸色，显得十分古怪。</br> 老君观，老君大殿里。</br> 一众年过三十的宾客聚集在此。</br> 老剑仙坐在大殿最深处，面露微笑，跟周围人交谈着。</br> 忽然之间，席次距离老剑仙最近的十余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古怪。</br> 这十余人，拥有一个共同点：</br> 他们的实力，足够的强，强到有资格跟老剑仙把酒言欢，强到足以感知到山路上的情况。</br> “这位小友倒是有趣。”老剑仙拂须呵笑。</br> 众人笑着点了点头，心里却都认可了李素的话。</br> 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参加老剑仙的寿诞了，十年前遇到的童子，都已离开了老君山。</br> 山道上。</br> “所以，你知道作为童子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？”李素继续提点。</br> “什么？”剑明眼巴巴地看着李素。</br> 李素边走边说道：“读书。”</br> “读书？”剑明睁大了眼睛。</br> 李素低声道：“读老剑仙珍藏的道家典籍，读老剑仙珍藏的各种秘籍，读老剑仙的丹方、剑谱…</br> 趁着现在你还是童子，倾尽所能，把老君山上的一切，都读一遍。”</br> 剑明眸光闪了闪，嘀咕道：“我就一童子，哪有资格去读老爷的收藏？”</br> “你这样想就不对了。”李素瞧了眼剑明，“就是因为你是童子，你在这老君山里，才能想读什么就读什么，老剑仙看过的典籍，你帮他收起来时，你拿着读几遍，老剑仙还能阻止不成？”</br> “这……不太好吧？”剑明犹豫。</br> “确实不太好。”李素点了点头，“那你这样，等到你帮他收拾典籍时，你直接问他，能不能让你看看。”</br> “啊这……”剑明睁大了眼睛，一颗心跳的快了起来。</br> “你主动开口，才有机会。”李素说道，“你只要开口了，老剑仙是绝对不会拒绝的。”</br> “这怎么开口？”剑明嘀咕。</br> “想要成功，就要张得开嘴，迈得开腿。”李素悠悠道，“在你十六岁之前，能做老剑仙的童子，这是你的奇遇，你能抓到多少，主要就看你脸皮够不够厚。</br> 你脸皮够厚，主动开口，老剑仙可能还会认为你这是开窍了呢…”</br> “……”</br> 剑明低着脑袋，脸颊有点发红，一双眼眸闪动不定。</br> “机会，是靠自己争取来的。”李素抬眸，“如果你什么都不做，将来就会跟他们一样，泯然众人矣。”</br> 站在山顶的一众天骄：“？？？”</br> 剑明眨了下眼，心想着要是能够泯然在这些人里，倒也不错。</br> “诸位别介意。”登上山顶，李素瞧着一众天骄们，微笑解释道，“我刚刚说的话，是泛指，并未针对诸位任何一人。”</br> “解释就是掩饰。”虬髯大汉轻哼道。</br> “也是。”李素点了点头，而后不再多说，直接走向周伏天、温读、端木从良三人。</br> “这人……”众人无语。</br> .....................</br> （嘿嘿嘿~，道友们新年快乐，这一章是三百六十六章，正好是新年第一章，祝每一位道友，在二四年都能心想事成，各个都能拥有伯阳之巨~）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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