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李修延天还没亮就坐着牛车去上学。</br>  临走前又又吩咐她在家里好好的不要跟冯玉梅起冲突,但若是被欺负也要反击回来。</br>  柳小文认真思考,李修延深知冯玉梅的性格,害怕她在家受到欺负。</br>  这段时间她也算有所了解,冯玉梅贪心爱占便宜,嘴巴毒心还黑,有她在这个家,手里一分钱都存不到。</br>  如今相公腿好,也恢复了学业,她也要往后想想不能老跟李家人住在一块。</br>  柳小文要上县城卖鱼,李老太闲的在家没事说什么也要跟她一块去。</br>  路上,柳小文试探性开口,“我想上县城看看有什么营生可以做,做做生意什么的。”</br>  “怎么忽然这么说?可是因为你二婶?”</br>  李老太不是愚笨之人,她也知道这个大家庭不可能维持多久,可灾荒年人人手里都没几个钱,分家不是上上策。</br>  “有二婶的原因,更多的还是因为相公,如今相公得以上学,可这每天来回脚程远,我想努力做点生意换钱置办一个小房子,距离相公上学的地方近一点。”</br>  还有些话他没说,不过有些话不需要说明奶奶也知道。</br>  就是有冯玉梅在这个家里当家,难存钱。</br>  手里没钱如何才能分得了家?</br>  若不是奶奶看重她,之前院子里挖的钱,捡到的蜂蜜,捡到的兔子她一个子儿都分不到。</br>  三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他可不想继续待在这种令人压抑的大家里。</br>  “这事以后再说。”李老太太闪烁着眸子,眼里有泪光若隐若现,年纪大了,自然是不愿意看子孙分家的。</br>  县城。</br>  柳小文提着小木桶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,放了木桶就吆喝。</br>  很快就有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,他手里拎了个布袋子,看起来像是出门采买东西的人。</br>  走过来细细打量着桶里的鱼,“你们这鱼品相还不错,也还挺肥,家里养的?”</br>  “野生池塘里抓,运气好罢了,老板可要?十五文钱一斤,您要是全部买算你十三文钱。”</br>  中年男人笑了笑,“小夫人还挺爽快,你这鱼我包了。”</br>  “老板爽利人。”柳小文心情特好,刚开门就有生意,这可是吉利货,手脚麻利的上秤,全部一加起来九斤多点。</br>  “我给你抹个零头算九斤,一共一百一十七文。”柳小文给他看称。</br>  中年男人点了点,给了一贯钱,外加二十个铜,“今日我没有带木桶,这木桶就卖给我。”</br>  “自然没问题。”柳小文心安理得接下多余的三文,这就是个烂木桶,不值三文钱。</br>  卖了鱼,买了一些日常用品两人又坐着牛板车回家,李老太再次出声:</br>  “阿延媳妇,你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丫头,做营生可以,可眼下年头不好不一定做得起来,还是等过些日子吧。”</br>  “好的奶奶。”柳小文闷闷的点头。</br>  做生意可不看年头,只要有能力,什么时候都能做,她就是上山摘酸泡都能卖钱。</br>  不过这话她没给奶奶说,奶奶不让她分家有自己的顾虑,无外乎还是公爹建的房,一旦分家二房三房就得出去住,哪有脸继续住着老大名下的房子。</br>  刚到家瞧见李细妹跟冯玉梅两人扯皮,问其原因竟然是李细妹今天跑去池塘抓鱼,鱼一条没抓到,半路掉进了沟里。</br>  冯玉梅阴阳怪气的看了一眼柳小文,“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,本事没有,惹麻烦倒是能。”</br>  “二婶我又没摔着你,你干嘛这么说我。”李细妹时常跟冯玉梅顶嘴。</br>  葛慧萍出来看到一身脏臭的女儿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拉着她进屋洗澡。</br>  冯玉梅想细问卖鱼的钱,柳小文没给他一个眼神就回了房间,冯玉梅想骂又不敢当着李老太的面骂人,干脆眼不见为净出了院子。</br> 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,房门被敲响,李细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凑到门缝,“嫂子,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呗。”</br>  “什么事?”柳小文正在研究绣功,想多练练增进一下,放下手中的活计把她叫进来。</br>  “就是他们问你明天去不去小池塘抓鱼,我们找不到……”李细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。</br>  柳小文抿嘴一笑,“要是明天我得闲的话,我就跟你去。”</br>  “好,那我明天再来问你。”李细妹说完就走了。</br>  柳小文见李修延估计快到家了,就站在门口等着,手里还拿着一团线两根针,毫无技术的勾着。</br>  不一会,李修延风尘仆仆回来。</br>  柳小文收起手中的活计,笑着说,“李哥哥,你回来了,一路辛苦了。”</br>  “上学不辛苦,倒是你,傍晚的风有些凉,你穿着单薄不要出来,免得受了风寒。”</br>  “我又不是闺中女子,身子哪有这么娇弱,不怕告诉你,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得过风寒,你问问这十里八乡的哪个孩子没染过风寒,我身子可强悍着呢,”柳小文颇为骄傲。</br>  李修延忍不住刮了一下她鼻子,一本正经说道,“那也要好好休息,下次不准在门口接我,没事就在房里休息,好好养身体,看你瘦的。”</br>  两人回到屋柳小文给他接过脱下的外衣,让他落座之后倒上茶水,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笑眯眯问“今天上学怎么样,一定收获很多吧。”</br>  看着她目光羡慕,李修延眯了眯眼,“还行。”</br>  “什么叫还行?跟我说说呗,你们上学都学了些什么,我也想去学堂看看,真的好羡慕你们这些可以上学的人。”</br>  上学要好多好多的钱,穷人家想要上学太难了。</br>  “你想学啊?我教你啊。”李修延把她拉到身边,“你想学什么就告诉我,我教你。”</br>  “不用了,不是学习的料子。”柳小文看着自家相公认真严肃的目光,瞬间感觉大事不妙。</br>  她说的羡慕不是想去上学,而是想让弟弟上学。</br>  她对读书认知一点兴趣都没有,倒是对做生意有兴趣。</br>  “你都没试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子,正好你夫君我是学生,免你入学学费,免费教你读书认字,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。”</br>  李修延一句话,柳小文脸都绿了。</br>  李修延却当没看到,还给她布置了任务,简直禽兽!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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