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言情小说 > 虚空极变 > 第2588章 冷静
    离开武持军住处,两人重回方才栖身之所,一路无话。</br>  进入偏帐之后,穆清远布下隔音禁制,这才望向身旁之人,轻声道:</br>  “有什么想问的?”</br>  十三闻言一笑,终于可以把憋在嘴里的问题问出,当即开口:</br>  “师姐真相信那人的话?觉得之前之事都是误会一场?”</br>  在十三看来,武持军当时想要杀自己两人,这是不争事实,若就如此放过对方,着实太过轻易。</br>  师姐素来机敏,为何这次...</br>  “自然不是。”</br>  说话间,穆清远坐到一旁,拿起桌上茶壶倒满一杯,接着开口道:</br>  “武持军想杀你我是真,此刻道歉也是真,只因其先后心境不同。</br>  若心境不同,便是相同的一件事,所见所识也会有万千模样,便像这茶...”</br>  说到此处,其话音微微一顿,将手中茶杯递给十三。</br>  却在十三抬手想要接过之时,忽然收了回去,一饮而下。</br>  “你喝与看我喝,滋味自是不同的。”</br>  “道理都懂,但还是很气。”</br>  十三微微颔首,其实这些道理她不会不知,但她气愤的却是如此轻易放过对方。</br>  还有...</br>  便是师姐今日为何看上去,有一丝不同?</br>  “莫气,武持军还有用,他愿拿出筹码证明自己,我们自当给他给这个机会。</br>  你与我同回宗门,总归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,而他正好可以办到。”</br>  穆清远的话,让十三一知半解,但心中越发觉得,今日的师姐很是不同。</br>  师姐平日里极少言语,虽也会为自己答疑解惑,但不会分析至此。</br>  更不会...说教。</br>  如今这副模样,倒是有些像另外一个人...</br>  不过,大抵是错觉吧。</br>  “那接下来,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么?”</br>  似是看出十三还因武持军之事耿耿于怀,而自己两人接下来要做的,也的确是等待武持军...</br>  于是心生一念,口中闷哼一声道:</br>  “此地既是军营,想必会有治疗伤势的药材...”</br>  话音至此,无需多言,一旁的叶十三听到闷哼之时,便已恍然大悟,师姐伤势未愈。</br>  自己先前竟是忘了此事。</br>  如今听到这话,立刻便将找寻医治办法之事提在心上,只是....</br>  若自己此时离开,有想对师姐不利之人,又该如何呢...</br>  “我虽需以大半内息压制伤势,但还有自保之力,不必担心,你速去速回便是。”</br>  穆清远似是看出对方心思,此时主动开口提醒。</br>  而十三虽有顾虑,但听对方一说,也当即相信无疑,转身离去。</br>  却不知,穆清远十分清楚自己如今伤势的状况,根本没有对这营地报任何希望。</br>  之所以要十三暂时离开,不过是为了支开对方而已。</br>  先前所受的伤势,其实已经通过内息,以及这两日的功法运转恢复了许多。</br>  只剩下外伤需要处理。</br>  而身上大多数外伤,以内息运转可轻易镇压,唯有肩头那处贯穿伤颇为棘手。</br>  若以常理医治,恐怕没有十天半月决计无法痊愈,甚至被医治之后,数日之间无法动武。</br>  这可是两人眼下境况决不允许的。</br>  所以自己只能兵行险着,以特殊法门治伤,但此术若在十三面前施展,她必会担心,到时做出些许意外的举动...</br>  恐怕会让自己半途而废。</br>  因为此法,最忌被人打断,一旦中断便会内外皆伤,得不偿失。</br>  ...</br>  目送十三离去,穆清远没有立即动手,而是着手在这营帐内外,布下七层阵法。</br>  而这七层阵法,并未设置任何例外,也就是说十三即便提前回来,也无法进入其内。</br>  半炷香的功夫转瞬即逝,阵法已然设置完毕。</br>  穆清远稍稍调和心境,手中立时掐诀,起初缓慢无比,也不过是寻常道诀,可一息之后,手印却变得繁杂无比。</br>  每一道印诀过后,其周身气息便会有一成变化,但肩头血迹,却也会蔓延一分。</br>  直至三十六道印诀皆成,其口中没有发出一声闷哼,但易容过后的一身布衣,却已血染大半。</br>  “转..”</br>  一声轻斥,穆清远抬起左手,拈为剑指,其上一道剑气虚影浮现。</br>  但下一刻,竟是一指点向自己右肩之上,那处贯穿伤所在。</br>  “砰!!”</br>  剑气贯体而出,带出一道血箭,喷洒偏帐之上,如此做法,无疑是在自残。</br>  倘若十三在此,定然万分不解,即便心中如何相信师姐,此刻怕是都会忍不住上前。</br>  可此刻但凡有人上前,便会干预其施展秘法。</br>  因为穆清远如今施展的,同样也是天启院绝学——浩星归神法的变式,转命印。</br>  相较浩星归神法只是几近失传,这转命印却已是彻底失传。</br>  只因此秘法施展条件极为苛刻,寻常武者恐怕一生也不会有机会施展一次,但学习此法,却需消耗大量生机。</br>  若非穆清远当初降临天启院时,不幸现身在地牢之中,长达一年不见天日,只得日夜修炼打发时间。</br>  且因身份之故,常年遭受破而后立,生死反复之苦...</br>  根本无法修成此法。</br>  而此法唯一的用处,便是在濒死之时,弥留之际,破而后立,可随意逆转体内内外伤势。</br>  可将百分外伤转化为一分内伤,亦或十分内伤转化为一分外伤。</br>  但想要施展此法,必须满足两个条件。</br>  其一濒死,其二转化只能进行一次,且转化之时施术之人需凭借毅力,保持清醒。</br>  倘若一刻钟内,昏死过去,便会前功尽弃。</br>  而若内外皆伤,完成转化之后,身体无法承受其结果,一样会死。</br>  ...</br>  “哼。”</br>  催动秘法,小小偏帐之中,星芒浮现,仿佛自成一片夜空。</br>  穆清远坐在原地,此时额头之上满是冷汗,身形不自主地轻颤,但从头到尾,却只有一声冷哼。</br>  仿佛不屑于此,更似对抗某种命运。</br>  天星流转之下,染血的衣裳自然不会复原,但其肩头那处贯穿伤,却开始有了复苏之相。</br>  不过浩星归神法虽然玄妙,却也只是武道功法,并非修士神通,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。</br>  所以其皮肉未见愈合之态,但筋骨却在迅速恢复。</br>  只一息之间,先前自己那一指带来的破损,便已恢复了三分,但与此同时,其体内却如火灼烧。</br>  此刻陷入五内俱焚之相。</br>  穆清远并非炼体武者,是以方才一指点向己身,借剑气破体达到外伤濒死之相。</br>  得以施展转命印。</br>  而外伤一百,只会化为内伤一分,即便是濒死之外伤,完成转化之后的内伤,也在其承受范围之内。</br>  但这却是指转化完成之后的结局。</br>  而过程之中的五内俱焚,却不会因为伤势多寡而有变化。</br>  此时的她,肩头伤势逐渐稳定,但口鼻之中却因内伤开始流血,如若此时十三在场,定会惊呼出声。</br>  ....</br>  然而...</br>  “啊?”</br>  偏帐之外,十三去而复返,因为她已找遍军营,兴许是此地之人对她不够信任,又或者有心人刻意作祟...</br>  她终究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的药材。</br>  而她对武持军又十分不满,不愿独自一人去寻他,所以无奈之下,只得先回帐篷看看师姐。</br>  毕竟她始终觉得,今日的师姐有些反常。</br>  可就在刚刚,她靠近帐篷之时,一道无形光幕浮现而出,将其整个人弹回,阻挡在外。</br>  下意识轻呼一声,她已意识到,此地被人动了手脚。</br>  是阵法禁制。</br>  危机之时,十三自然懂得冷静,因为师姐受伤在身,如今只能指望自己,所以自己不能乱了阵脚。</br>  “按照那些人的说法,此间阵师不多,尤其世俗江湖之内。</br>  方才上山时,似乎并未见师姐提到什么阵法,所以此军营内有阵师的可能性不大。</br>  但...此阵若是师姐所设,不会连我也阻挡在外,若不是师姐,又不是此地阵师的话....”</br>  想到这里,十三心下一沉...</br>  任家修士!</br>  是了,师姐先前推测过,任家分脉之人可能会追击而来。</br>  难不成是那些修士,找到了自己两人的落脚之处,特来发难?</br>  怎么办..怎么办?</br>  找人帮忙?</br>  莫说这里的人未必会帮忙,即便是会,普通士兵也无法对抗修士。</br>  但若凭自己破阵,即便能破,也会打草惊蛇,同样无法救出师姐。</br>  冷静...</br>  自己还不够冷静...</br>  若是换做那个人,他会如何分析此事?</br>  对方是任家修士,在此布阵,无外乎三种可能...</br>  第一,他们奈何师姐不得,所以布阵困住此处,等待后援——那师姐便暂时安然无恙。</br>  第二,他们已抓走了师姐,留下此阵是想围点打援,抓取更多筹码。</br>  第三,其实和第二点相近,区别在于他们拿师姐无可奈何,所以困住此地,想要抓取筹码要挟师姐。</br>  但无论是第二还是第三,应该都会留人看顾此地,方才自己撞上阵法,应该已经有人出手拿下自己才对。</br>  可以暂时排除。</br>  所以结论...</br>  师姐没事?
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br>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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