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？”</br> 武持军离开楚玄国多年，对于朝堂之事也是知之甚少，如今见老伙计卖起关子，倒是少见。</br> 因此一时之间，也猜不透他口中所说之人是谁。</br> 但老将随即而来的沉默，却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轮廓，毕竟老伙计不愿提及的名字，世间屈指可数。</br> 最终，双目微凝，想到了一个人选。</br> “值得么？”</br> 在武持军看来，为了这样一个人，不惜用整个归玄军残部做赌注，实在风险太大。</br> 即便此人曾经的确惊才绝艳，但那也只是十年前的过往，这十年来此人早已被朝堂之事浸染，不复当年。</br> “他是唯一从京城活着逃出的王公大臣，身上背负着真相以及无数秘密。</br> 此事事关三军日后安身立命，无论是对玄远军还是归玄军而言都意义重大。</br> 所以他不能死，更不能落入墨玄贼子手中。”</br> 老将叹息一声，眼中神色逐渐坚定，原本他对此事还有几分疑虑，如今开口解释，却也算明心见性。</br> “既然你已确定，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，只是相识一场，有何力所能及之事，但说无妨。”</br> 对于眼前之人，武持军知根知底，倒不必虚以委蛇，所以说话之间开门见山许多。</br> 他很清楚，对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，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，更不会贸然让自己加入战局。</br> 毕竟自己的存在可谓是一柄双刃剑，可能会让原本局限于三方势力的争斗，变得复杂起来，助力的同时也引来强敌。</br> 得不偿失。</br> “你若有心，不如随军同行，出云山之所在，恰在你回宗路上，彼此也可遮掩。”</br> 老将并没有直接提出求助，而是要对方随军而行，看似没有开口，实则却是开口更多。</br> 因为两人相识一场，交情不俗，倘若随军之时，当真遇到了什么变数，武持军不会坐视不管。</br> 他的战力若有修行者介入，自然无法改变战局，可若只是江湖势力与朝堂兵力的层次，却可千军之中斩杀敌首。</br> “也好，但此事我还需要回去商议一二，你可先行一步，我随后会跟上。”</br> 对于老友的请求，武持军并不打算拒绝，虽然随军而行，遇到麻烦之时免不了出手...</br> 但正如对方所说，自己如今身份敏感，单独行动可能会被修士追踪。</br> 但若随军而行....</br> 以修士普遍不会在意世俗之人动向的态度来看，的确可以降低自己被发现的可能。</br> 这一点，对于那两女而言，同样适用。</br> ....</br> 偏帐之内，武持军踏足其中，将方才谈话的内容，大抵告知给了穆清远两女。</br> “可以同行，但我们不会出手。”</br> 穆清远的话很是直观，因为归玄军乃至楚玄国之事，皆与她无关，她自不会去管这无关之事。</br> 之所以答应同行，是觉得三人随军而行，能够掩人耳目。</br> 不过她也知道，若当真遇到什么麻烦，武持军多半会出手，不过那是他的事，与自己两人无关。</br> 除非危机到其性命，否则自己定会袖手旁观。</br> 毕竟如今对于穆清远来说，武持军此人唯一的价值，便是给十三一个名正言顺加入残阳宫的资格。</br> “这一点道友可以放心，我定不会重蹈覆辙。”</br> ...</br> 目送武持军离去，穆清远这才看向十三，见其欲言又止，示意其开口。</br> “师姐，根据我多年经验判断，这路上定是要发生些什么的。”</br> “所以...”</br> 对于这句话，穆清远倒是并不怀疑，不过这个前提需要建立在自己两人，如今仍在原有世界法则的前提之上。</br> “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？”</br> “因为武持军定会留下，而他的命对咱们有用。”</br> 听到师姐这样说，十三豁然开朗，原以为师姐那么轻易就原谅了对方，可如今看来...</br> 师姐对武持军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，如今不过是想着利用他而已。</br> 而这利用的原因，又是为了自己。</br> 所以自己当然不会觉得师姐阴晴不定。</br> 然而...</br> 预想之中的麻烦，并没有出现，这一路前行，畅通无阻。</br> ...</br> 归玄军共分五批人马，先后以三条不同路线，前往出云山。</br> 而穆清远所在，正是最后一支，从官路而行的人马。</br> 那位老将之所以要如此选择，也是为了谨慎，毕竟他无法确定自己等人是否被人盯上。</br> 而若有人盯上，那么他们的首选目标一定是自己，所以自己这一队的动向，才是对方关注之重。</br> 因此在有假想敌的前提下，他刻意营造出先前四批人马皆是疑兵之计的假象...</br> 实际上，这最后一支队伍，方才是最大的疑兵。</br> 看似人数最多，实则大多是先前负伤之人，乔装打扮而成。</br> 至于前军指挥...</br> 老将早前便留有后手，交代其他四支人马，见隐秘图腾如见自己，需听命行事。</br> 而这隐秘图腾，自己早已飞鸽传书给了那位陆相。</br> 他既召集楚玄各残部至出云山，想必绝不会看着各部枉死，定会有所安排。</br> 只希望这位陆相十年来的沉沦乃是假象，他仍有当年的智计城府，不会让众人失望。</br> “居然没有人拦路？”</br> 队列最后方，穆清远与叶十三两人并列，距离整支队伍皆有一段距离。</br> 远远望去，根本不像是一路人马，倒像是两名过客，借商队而行。</br> “会有的。”</br> 穆清远三字说得斩钉截铁，因为这一路上，的确是畅通无阻。</br> 但也正因畅通无阻，方才让她觉得此事不妥，虽然她对楚玄国之事了解不多，但也知晓何为官道。</br> 如今楚玄国既被其他势力入侵，这些人岂会不在官道设卡？</br> 即便不是明目张胆的岗哨，也多半会派人暗中监视。</br> 可是自己这一路走来，从未发现有人暗中窥视，甚至连一个路人也未曾看到。</br> 事出反常必有妖！</br> 心中作此念，故而穆清远一路之上，皆有意留意四周环境，以备不时。</br> 可眼前的事实，却让她有些不知所以...</br> 因为这最后一支队伍，如今已安然到达出云山，并与其他四支队伍会和于山脚一处村落之中。</br> 此处村落，早已被墨玄游军屠戮，如今乃是一座废墟。</br> 归玄军栖身于此，皆因得到了隐秘图腾传来的指令。</br> 可是，自己等人明明已在此处许久，指令的另一头，却始终说时机未到，要自己等人静待时机。</br> 按兵不动。</br> “出云山已至，接下来你作何打算？”</br> 找到武持军后，穆清远开门见山，但嘴上虽问的是作何打算，实际上却有催促动身之意。</br> 武持军如何不知对方心思，此刻苦笑一声。</br> 不过此行之前，他心中便已有腹案，知晓自己出手，对于归玄军而言未必是助力。</br> 所以此时点了点头道：</br> “事已至此，我们就此离去便是了。”</br> 武持军的反应，让穆清远有一丝意外，至少答应得太过痛快了一些。</br> 却不知武持军此举，自有其考量。</br> 如今不告而别，对于自己与老伙计而言，才是最好的选择。</br> 于是三人凭借身法，以及武持军对布防的掌握，轻易躲过暗哨，离开了此间村落。</br> “不对...”</br> 就在三人离开村落之际，穆清远忽然眉头微皱，轻声开口的同时，一把推开叶十三。</br> 一道风刃，近乎贴脸而过。</br> 如此变故，让武持军始料未及，因为这一路上，的确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。</br> 而这风刃打来的方向，更是...</br> 但下一刻，他便面色阴沉，因为出手之人现身人前。</br> 竟是一名归玄军打扮。</br> 而其开口之间，更是让三人始料未及...</br> “本以为你们是助力，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却没想到你们是贪生怕死，临阵脱逃之辈。</br> 既如此，便将人留下。”</br> 说话之人，俨然是一名修士，而且这人分明就隐藏在第五支队伍之中。</br> 是了，这一路之上，穆清远与武持军皆在留意外界可能来袭的危险，却从来没有想过归玄军内部。</br> 而他们两人也终归不是修士，没有神识在身，修士刻意隐藏之下，他们难以分辨。</br> 只是不知..</br> 此人为何一路没有发难，偏偏此时动手。
三月，初春。</br>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br>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br>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br>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br>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br>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br>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br>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br>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br>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br>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br>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br>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br>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br>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br>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br>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br>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br>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br>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br>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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